七星山腳之下，一隊衣著整潔的便衣警員和一群穿著破爛皮草夾襖的土匪持槍對立，雙方都已拉栓隨時準備開干！王懷民在趙插千的示意之下與之盤道。他將手中的三八式馬步槍背在身后，向前走了幾步，朗盛說道：“蘑菇，你哪路？什么價？”王懷民看著對面為首的是一個身著西裝面容俊朗的青年，和一個穿著一身馬褂帶著瓜皮帽的中年人，不由的皺起了眉頭。這些人會說切口嗎？那穿著馬褂帶著瓜皮帽的中年人連忙說道：“達摩老祖威武（朋友，先別動家伙），我們是外碼（我們是外行人），春點半開（行話半通不通），我們是來……”此時的張思卿卻攔住了準備說明來意的李云河，笑著拱手說道：“西北懸天一只雞，綠林不把綠林欺，綠林若把綠林欺，傷了綠林好和氣！”王懷民扭頭對一旁的趙插千說道：“這是同行，你們認識這一號人嗎？”趙插千也搖了搖頭，他們在外當胡子的那認識這么體面的胡子啊？是不是被收編的胡子啊？東北軍一直有收編想當官兒的胡子進軍隊，前段時間蒙江一帶的長海不就被收編了么？趙插千低聲說道：“問問他干什么來了？”王懷民點了點頭，朗聲說道：“爺們，什么蔓？”“稱不起爺們，里口來的跟頭蔓上吃溜達（跟著本地盤張姓的綹子混）。”張思卿也來了興致，之前他一直聽父親講過這綠林當中的切口黑話，沒想到今天還真用上了，看來還真是有些意思啊。趙插千徹底懵了，這奉天一帶張姓的綹子是誰啊？他可沒什么印象啊！他向身旁幾人低聲問了起來，可沒人知道這奉天附近還有什么張姓的同行。王懷民也知道了，看來這孫子是在瞎扯啊，便怒聲呵斥道：“天王蓋地虎！（你好大的膽，敢來騙你祖宗！）”張思卿絲毫不懼，面不改色的說道：“寶塔鎮河妖！（要是那樣，叫我從山上摔死，掉河里淹死！）”“野雞悶頭鉆，哪能上天山！（你不是正牌的！）”張思卿對著切口愈發來了感覺，笑吟吟的說道：“地上有的是米，烏鴉有根底！”這意思就是說，老子不光是正牌，還是老牌！王懷民不由得一驚，奉天附近沒有張姓的綹子，可要說老牌的張姓的綹子，那該不會是那家人吧？他疑惑的問道：“拜見過阿媽啦？（你從小拜誰為師？）”張思卿笑道：“他房上沒有瓦，非否非，否非否！（不見大掌柜的不能說！）”王懷民皺起了眉頭，如果真是張家來人的話，那還真得請他們上去了。趙插千雖沒猜出來，但是見是來找大掌柜的倒也不便繼續糾纏下去，便說道：“臺兒拐著炕上來坐著盤道！（意思就是上山說吧），管子下了，跟著走！”“我門清兒，閉著火！”張思卿點了點頭，對身旁的李云河說道：“讓你的人把槍下了，交給他們暫為保管！”對于張思卿的話李云河哪敢質疑，只能將自己和十幾個弟兄身上的槍支交給了這十幾號土匪。上山的路上，這張思卿似乎黑話還沒說過癮，一直在王懷民身旁用各種黑話試圖搭茬。“并肩子（兄弟）管亮人強好富泰呵！”王懷民到皺起了眉頭，他實在不知道這家伙找凌秋英做什么，難道是凌秋英的姘頭嗎？不多時，一行人便已上山。趙插千快步跑到了還在獨自喝悶酒的凌秋英身旁，說道：“大當家的，有個里口來的跟頭蔓上吃溜達的找您。”凌秋英一聽這話也是一愣，這奉天一帶可沒有跟頭蔓的綹子啊！而且還是跟頭蔓上吃溜達，說明這跟頭蔓勢力還不小。正當凌秋英疑惑之間，張思卿快步朝著凌秋英走了過去，哈哈大笑著說道：“秋英，我可算整明白了，你為啥當胡子了，還挺有意思的！”“是你？”凌秋英這才明白，奉天這一帶，跟頭蔓除了那位東北王張家之外真就沒別人了。她扭過頭去，輕哼了一聲又說道：“你來做什么？趙插千，把這人給我趕下山去，以后他再上來不見！”凌秋英這一副態度讓在座的眾人都是一愣，這小子和大當家的什么關系啊？是仇人嗎？看起來也不像啊！難道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們還真不敢動手了，都說兩口子吵架，床頭吵床尾和。這要是自己真把人家趕下山了，回頭人家倆人好了，那不得給自己穿小鞋么。大家想到這里，誰也沒有動，都是楞在原地。凌秋英氣的把手里的酒碗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怒聲說道：“咋滴？連我話都不聽了？”“大當家的，你們聊，你們聊。”這幾人說著十分識相的把李云河一眾人趕到了出去，幾人蹲在了堂外聽起了墻根。張思卿見狀又上前了一步，笑吟吟的說道：“秋英，玩夠了咱就回去吧，前段時間我跟大哥支持中央完成了東北易幟，上面推舉我去津門當警察局長呢，當上兩年，市長也就是我的了。你跟著我當個市長太太那日子過的多舒坦啊，非要在山上吃這個苦！”“你看看你，大早上就喝酒吃肉的，這對身體多不好啊！”凌秋英扭過頭去，走了幾步怒聲說道：“你走！你憑啥管我？”“憑啥？就憑你是我未婚妻啊！今天你走也得跟我走，不走也得跟我走！”張思卿不耐煩了起來。“未婚妻？你還知道你有未婚妻啊？你在外邊找洋妞的時候咋不記得你還有個未婚妻？”凌秋英憤怒的說道。張思卿連忙說道：“你小點聲，我跟你保證我以后再也不玩洋妞了，你跟我回去好吧！”“不玩洋妞了？呵，你還真會給自己找補啊！”凌秋英著實有些厭煩這個未婚夫，快步走到了門口，說道：“對不起，你們老張家三妻四妾玩女人的家，我配不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說不結就不結了？我告訴你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