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若猝不及防多了一個陪讀,慕容瑾年,說起來,這一輩子,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還是堂哥與堂妹呢,雖說也不是真的。
不過慕容若的心情并不是很愉快,她知道,慕容瑾年就是即墨,那一夜她入夢,夢里都是那個人的眉眼,精致又好看,可卻像是躲在深淵里的毒蛇一樣,攀附在了她的身上,那種被狩獵的恐懼感揮之不去,第二日她便發(fā)了熱。
這場病來得突然又猛烈,葉蘭溪也顧不得自己的那些宮廷禁書了,衣不解帶地陪在慕容若的身邊。背地里還不止一遍地罵了皇帝,不允許慕容若棄文從武,還找了個慕容家的毛頭小子來陪讀,在她看來,這可不是在打她姑蘇葉家的臉嗎?
等到那個慕容家的男孩來了,她親自動手,收拾他一頓。
慕容若的眉頭緊皺著,過去的記憶像是洪水一般涌來,她還記得心被剜了的痛苦,還記得化尸水腐蝕掉她手指的驚悚感,為什么當(dāng)時不覺得疼,現(xiàn)在卻疼極了,疼地她想把自己的身體撕碎。
一雙溫暖的手將冰涼的帕子按在了她的額頭上,她的心情陡然間緩和了下來,費盡了力氣,喃喃自語道:“母妃,母妃,母妃。”她的聲音嘶啞著,像是被拋棄的小獸,充滿了不安感。
葉蘭溪卻因為這幾聲母妃,柔軟了心腸,雖說她并不是慕容若真正的母親,但是既然擔(dān)上了母妃二字,她就定然會好好待她的。
不由得柔聲回答道:“母妃在這,阿景別怕。”
柔軟的手再次搭在了慕容若的額頭上,溫度似乎降了一些。
時隔三年,慕容若的名聲再一次在世家大族里傳開,無論如何也令人不敢相信的是,這位不過六歲的太女,已經(jīng)可以與比她大了二三十歲,乃至是三四十歲的肱骨大臣們談?wù)撜拢鲋\劃策,這樣的天資和智慧,放眼整個天下,也不過凡幾,除了陛下,天下還有誰能做她的老師?
三年前的吹捧在如今卻是愈發(fā)地瘋狂了起來,國子監(jiān)的先生們將慕容若的觀點編成了策論,在學(xué)堂上考核了各位學(xué)子,但是無論是對問題的深度,還是廣度,都沒有比慕容若更好的答案了。而慕容若也在不知不覺里拉了一波既嫉妒她又崇拜她的迷哥迷姐們。
慕容瑾年此時正在昆侖山歷練,這一路上順便求學(xué)拜師。
此時正是日暮之時,天色昏沉,他剛剛沐浴完,坐在書桌上,桌上剛剛點了蠟燭,透著金黃色的光芒,他的身上披著紫色的外袍,露在空氣中的皮膚泛著盈白的色彩,宛若一塊流光溢彩的美玉,漆黑的頭發(fā)披在肩膀上,還在滴著水,白皙修長的手握著毛巾有一下沒一下地擦著頭發(fā)。
一只黑色的老鷹從空中落到了他的窗檐上,細(xì)挑而銳利的鷹眼在看到少年的那一刻陡然間溫順了下來,它給他送來了信。
慕容瑾年不緊不慢地站起身來,走到了窗戶旁,心下有些疑惑,怎么自己的爹爹讓小黑來送信了,難道是有什么緊急的是事情嗎?手指靈巧地解開了系在老鷹腿上的信筒,展開了其中的信,信上簡單介紹了事情的原委,催促他趕快回京城。
慕容瑾年摸了摸老鷹的頭,像是在給某種貓科動物擼毛一樣。老鷹溫順地蹭了蹭慕容瑾年的手掌。
他冰冷的面容突然間有了笑容,本如同冰封一般的,他的世界,陡然間冰川融化,冬去春來。
他的嘴唇上帶著瀲滟的粉紅色,低下了頭,像是喟嘆一般,說道:“我終于可以靠近你了,若若。”他的手指把信攥得很用力,把信捂在了心口,像是這樣的話,他們就聯(lián)系在了一起。
慕容若病好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十天之后的事情了,這一日,她去尚書房請安,畢竟現(xiàn)在他的便宜父皇現(xiàn)在要做她的老師了。
皇帝正在批閱奏折,忙得頭也不抬,也不和慕容若說話,只是把批閱好的奏折取了一沓子,對著慕容若擺了擺手。
慕容若斂了斂眉,會意,將那些奏折取了過來,坐在了軟榻上一封封看了過去。大太監(jiān)見狀給慕容若輕手輕腳地搬來了個小茶幾,倒了杯茶水,放在了茶幾上。
慕容若見狀贊許地點了點頭,沖著大太監(jiān)笑了笑,便有繼續(xù)看那些奏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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