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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鈴蘭（1 / 3）

克倫威說完這句話后，便繞開弗雷迪，抱著雪白的雛菊，徑直跪在了墓碑前，他的神色冷冷，猶如冰封，看起來分外冰冷，眼神卻是再也沒有看弗雷迪一眼，仿佛出現(xiàn)在眼前的并不是與自己有著血緣關(guān)系的親生父親，而是一個(gè)陌生人。

“陛下，您別放在心上。”

而站在原地佝僂著身形的弗雷迪卻看起來如此的蕭瑟，令卡爾心中不由得一緊，上前語無倫次地解釋。

“元帥他并不是這個(gè)意思……”

卡爾雖然這么勸說著，可在此時(shí)，就連他自己都感覺自己的解釋和勸說顯得那么的單薄無力，因此，看著老人落寞的眼神，卡爾仿佛如鯁在喉般，心中酸澀哽咽，卻是說不上話來。

卡爾原本擔(dān)心弗雷迪，想要再多陪他一會，可是又見克倫威筆直地跪在墓碑前，此時(shí)已是冬日，地面冰涼，甚至隱隱含著清晨未化的露霜，很快克倫威的褲子便濕了一大片，但對方卻像是毫無察覺般，依舊如同一座鋼鑄的雕塑般，在奶白色的薄霧間跪得筆直。

像是看出了站在面前的卡爾目光不住地向墓地前的克倫威瞟去，知道他是在擔(dān)心克倫威大病初愈，現(xiàn)在這樣會不會著涼導(dǎo)致舊病覆發(fā)，弗雷迪心領(lǐng)神會，他扯了扯嘴角，竭力收去了臉上哀傷的神色，轉(zhuǎn)為一個(gè)微笑。

“你和他一起過去吧，佩妮也一定想見見你。”

“可是……”

卡爾欲言又止。

“放心，我這就回宮繼續(xù)處理政務(wù)了，前幾天刺殺案還有尾巴沒有收掉，你安心陪他吧。”

弗雷迪伸手拍了卡爾的肩膀，爾后轉(zhuǎn)身離去。

看著弗雷迪的身影逐漸隱沒在晨霧中，漸漸消失不見，卡爾雖然心中仍然有些擔(dān)心，可是畢竟對方已經(jīng)離開，而且他當(dāng)然也不能看著克倫威這么糟踐自己的身體，因此他便連忙小跑上前，來到了克倫威身邊。

“地上涼，您的病剛好，還是起來吧。”

克倫威沒有回應(yīng)卡爾的關(guān)切，而是沈默片刻后，緩緩道：

“……五歲那年，我在雪地裏跪了一整夜，期盼著神明顯靈，能夠驅(qū)散母親身上的病痛，可最終母親還是離我而去。”

“那天，比今天更冷。”

克倫威啞聲，聲音像是冬日裏凍得發(fā)僵的鐵塑，疲憊而孤寂。

卡爾一怔。

克倫威的話語雖然只是青輕描淡寫，可他卻仿佛能夠看見多年前的那個(gè)雪夜，一個(gè)小小的身軀跪在母親的屋外，向上天祈求不要帶走自己的母親。

只可惜神明并沒有顯靈，世界上也同樣沒有奇跡，男孩的母親卻還是拋下了他，帶著遺憾離開了。

“……”

一時(shí)之間，卡爾竟然不知道應(yīng)該說些什么，他雖然并沒有見過克倫威的母親，可是從墓碑上那張黑白的照片上，他卻仿佛能通過女子美麗的臉龐和燦爛的笑容上，感受到生機(jī)與慈愛。

聽完克倫威的話，卡爾也沒有再說些什么，不顧墓碑前的薄霜與泥濘，卡爾屈膝，與克倫威并排而跪。

見克倫威側(cè)頭，用驚詫的眼光看著自己，像是對自己的動作始料未及，卡爾神色雖是淡淡，卻顯得很是堅(jiān)定。

“我陪您一起。”

“你……其實(shí)沒有必要這樣的。”

克倫威怔怔，卡爾卻打斷了他的話語，笑道：

“我是自愿的，而且……”

卡爾像是想到了些什么，面色微紅，后頭的一句話，聲音小若蚊蚋。

“……您的母親也是我的母親。”

“！”

卡爾的這番話像是一計(jì)驚雷般在克倫威腦海內(nèi)響起，他的大腦仿佛在一瞬間內(nèi)陷入了宕機(jī)，無法思考，可見卡爾除了白皙的耳朵尖都紅了之外，神色卻很是堅(jiān)定，克倫威便也沒有再說些什么，只是伸手，以十指相扣給予了卡爾無聲而堅(jiān)定的回答。

在墓前跪了將近二十分鐘，克倫威也對著照片上的女人絮絮叨叨了二十分鐘，他將自己這一年以來遇到的所有大事都條條羅列出來，說與了女人。在這之前，卡爾都沒有想過，克倫威竟然有朝一日能夠一口氣說這么多話都不帶喘一下。

在站起身來后，克倫威將帶來的一束鈴蘭花輕輕放在了墓碑前，而在這之前，碑前已經(jīng)翻了放了一束雪白盛放的雛菊，顯然是弗雷迪留下的。

“您說您最喜歡鈴蘭，因?yàn)樗幕ㄕZ是幸福歸來，能夠然人永遠(yuǎn)心懷希望，永遠(yuǎn)期待明天，所以我今年給您帶的也是鈴蘭花，您不會感到厭煩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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