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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一天上朝（1 / 3）

熹微的晨光中,驢蹄得得,程平執(zhí)轡拿鞭行在長安的大街上。

鼻間是早春有點寒涼又格外清新的空氣,眼里一片新綠,不知不覺路旁榆槐都長出了嫩葉，偶爾可見幾個推車挑擔(dān)的行人，遠處晨鼓咚咚，近處鳥鳴啾啾，程平滿足地嘆口氣，早起上班其實蠻好噠。

“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這種事,說來暢快，其實不符合程平低調(diào)保平安的慫包三觀，倒是現(xiàn)在這種平常中雜著些許愜意的狀態(tài)最受她喜歡。程平想起前世文青中曾經(jīng)很流行的一個詞——小確幸，大約上班路上享受芝麻餅、楊柳風(fēng)就是一種小確幸吧。

但行到靖安坊和永樂坊附近時，這“小確幸”就被打破了——車駕越來越多，有騎馬的,有乘車的，有的不過帶一二仆從，有的則頗有前呼后擁的意思，而且越往北走，“前呼后擁”的越多，若不是春天太陽出得早，程平看到的就完全是《明皇雜錄》上的場景：“五鼓初起,列火滿門,將欲趨朝,軒蓋如市。”

程平這樣的官銜，開始還是騎在驢上順著路邊走，有長官們的車駕經(jīng)過，就停在邊上，下驢肅立行禮，等對方過了，再接著走。后來上驢下驢得折騰了幾回，官員車駕越來越多的時候，程平就只能牽著驢溜邊兒往前蹭了。

雖然遭遇了一波唐代交通早高峰，程平倒也沒遲到——畢竟已經(jīng)離著皇城不遠了。

今天是二月十五日，朔望朝參的日子，長安九品以上官員都要來參加大朝會。

滿眼都是各種顏色的官服，青綠色最多，其次是淺緋，深緋色和紫色就少多了——完全符合金字塔規(guī)律。

官員們相熟的互相見禮，有的聚在一起聊天，大家看起來都挺平和悠閑——大朝會一般不討論實質(zhì)性的問題，就是個過場，參加這樣的朝會，心理上總是比較放松的。

程平站在外圍抻著脖子找，昨天那位吏部的員外郎在哪兒呢？

昨天這位說讓大家今晨找他，然后由吏部統(tǒng)一安排參拜圣人事宜，可這里得有一千多人吧……

陸允明與頂頭上司喬尚書一起往里走，喬尚書在回憶某年先帝賜食的上巳節(jié)煎餅，“那餅粉嫩嫩的，竟然有灼灼之色……”

陸允明落后他半步，側(cè)頭認真地聽著。

不知道的，還以為禮部第一二把手在商議什么重要公務(wù)呢，其實不過是要過上巳節(jié)了，老頭兒饞了。

路上不斷有與他們見禮的，兩人也回禮。

這上司下屬二人相得的樣子，惹得多少人牙酸。

你看看其他幾部，莫說吏部兵部這種有左右兩個侍郎的，就刑部工部，尚書、侍郎之間也不是那么和睦，不是東風(fēng)壓倒西風(fēng)，就是西風(fēng)壓倒東風(fēng)。

至于戶部，那不在討論之列——那主司、佐貳兩人各有各的奇葩之處。

只這禮部，一片春和景明上和下睦……莫非因為是“禮部”便格外溫良恭儉讓？這猜測后面必須跟上一個鼻子里冒出的哼聲，大家又不是第一天混朝廷的生瓜蛋子。

程·真正第一天混朝廷的生瓜蛋子·平這會兒根本沒時間也沒心情排這樣的內(nèi)心戲，她還在到處找那個穿深綠官袍的吏部員外郎呢。

到處是深深淺淺的綠色，跟菜地似的，我要找的那一棵到底在哪？

亂找不是辦法，程平向旁邊一個跟自己穿同色官服的官員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