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豆和花生都能榨油,都是稀罕東西,加上大隊里主要以種植糧食為主,所以一般社員家里都沒有太多,以前年景好的時候可能也就是一年半載下來攢個一斤兩斤的,這兩年更別提。
用黃豆做的豆腐自然就成了絕佳的美味,縣城副食品商店里一張豆腐票外加三分錢才能買來一塊豆腐,公社里那家豆腐爿的豆腐倒是便宜,一分錢,不過要自己帶豆子去,等于就是賺個手藝錢。
稍微條件好點的社員逢年過節(jié)的都會去買上一塊,如果家里有客也會買上一塊,要是趕上家里的孩子正在說親,當(dāng)娘的還會去買上一碗豆腐腦做點心給媒人吃。
聽說蕭家磨豆腐,大隊里的嬸子媳婦們也趕緊回家把自家以前存的黃豆拿上,她們的黃豆太少,要是自己單獨放磨上磨免不得就有糊在磨盤上損耗掉的,但如果和著蕭家的一塊兒磨,那大頭是蕭家,損耗多的自然也是他家的,至于她們,該拿回多少還是多少,而且像這種鄰里間相互幫助的事從來不收錢,等于還占便宜,是難得的好機(jī)會。
宋爺爺跟王勝男進(jìn)院的時候,里里外外全是人,個個臉上喜氣洋洋的,手上拿著一碗正在泡發(fā)的黃豆。
“呵,真熱鬧。”
“可不熱鬧,借著做豆腐的由頭,都不曉得來了幾波人了。”宋恩禮懶洋洋的坐在炕上吃著剛做好的豆腐腦。
她算是一半滬市人,喜歡吃甜的,白花花的豆腐腦上頭淋了厚厚一層紅糖汁,聞著就誘人。
“我說咋外頭站的全是年輕姑娘,二表哥呢?”王勝男盤腿上炕,宋爺爺動作快,已經(jīng)進(jìn)灶間舀了兩碗豆腐腦出來,分了一碗給王勝男。
“不知道,大清早就拿著柴刀出去了,也不知道在忙活啥。”
“這你們都不知道?”宋爺爺也盤上炕,把手掌攤在炕桌上,宋恩禮掏出一毛錢放上去,宋爺爺勾勾手掌,“不夠,這可關(guān)系到二哥的下半生幸福。”
“五毛,再多沒有。”
錢拿到手,宋爺爺咧著嘴往兜里揣,“我昨天看到二哥砍了一擔(dān)柴送學(xué)校里去了。”
“真的?”
“騙你你能給我一塊?”
“爺爺你可真是幫了大忙了!”宋恩禮丟下碗,跑出去找王秀英,把這事說給她聽。
學(xué)校里就住著羅立秋和李蕓,二哥跟李蕓向來沒接觸,這柴火不是給羅立秋送的還能是誰?
開竅了,二哥總算開竅了!
王秀英也高興得不行,豆腐磨出來后趁熱乎的就往學(xué)校送了兩塊,還給裝了滿滿一茶缸豆腐腦!
然而這種喜悅才沒持續(xù)一天,學(xué)校就出事了。
原來蕭建軍送去的柴火并不是給羅立秋,而是他見教室里沒生火爐子,特地給孩子們砍的。
一連送了兩天柴,兩個女老師知道蕭建軍干這事沒掙工分,廢的還是自家的口糧,就沒好意思繼續(xù)叫他送,跟學(xué)生們一合計,決定每天中午早上課半小時,下午早放學(xué)半小時,大伙兒用這半小時自己去后山拾柴禾,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好不容易有這么個光明正大出去野的機(jī)會,孩子們自然高興,誰知道這才第一天就被人給舉報了。
有社員看到老師帶著他們家的娃上后山砍柴,柴禾卻全都送了學(xué)校,覺得羅立秋跟李蕓這是假公濟(jì)私,自己偷懶不砍柴,奴役他們的娃做苦力!
“勞動人民好不容易翻身做主人!這可倒好,一夜回到解放前,沒有了地主老財,卻來了這么兩個資本主義小姐,剝削壓迫我們的娃!讓我們的娃給她們砍柴做飯燒炕,這種人就該拉起來批斗啊!”
宋恩禮才走到大隊辦公室外的小路上,就聽到里面?zhèn)鱽砹x憤填膺的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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