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外面下起了傾盆大雨。
他們都在趙大.麻子的店裏。陸小鳳站在窗前,面對著窗外的傾盆大雨,呆呆地出神,丹鳳公主與他站在一起。
花滿樓還坐在桌邊,一杯杯地喝著酒。
他已經喝了很多,仿佛連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醉是醒。
王昭君按住他的手腕,拿過他手中的杯子放到一邊。
花滿樓什么都沒說,而是笑了下,這笑容竟有些苦澀。
“你醉了。”她說。
花滿樓搖搖頭,聲音低落,喃喃道:“我只是……可惜那蘇少英。他本也是個好男兒,他本不該死的,本不該死的……”
或許,只有花滿樓,才會為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如此傷心吧。
她不能告訴花滿樓,自己在西門吹雪殺死蘇少英的時候,得到了一個以前夢寐以求的助攻,因為蘇少英對花滿樓使劍前她用了幾次普通攻擊。
沒過多久,青衣樓的人為了威脅陸小鳳,炸了趙大.麻子的店。霹靂彈擊中的地方瞬間冒起數尺高的火焰,赤紅中帶著慘淡的碧色。
外面下著瓢潑大雨,他們僅僅在雨中站了片刻,全身都被雨水淋得濕透。頭先假冒趙大.麻子招待他們的是陸小鳳的朋友司空摘星,他臨走前說已經把放火燒房子的人砍了手,然后留給陸小鳳盤問,就在那邊的樹林裏。
可是等陸小鳳過去,那些人已沒有一個活著的。
這絕非司空摘星做的。
雨已經停了,可人心裏的陰影卻沒散開。
上官丹鳳聽了陸小鳳的話,離開他們去了珠光寶氣閣。先前霍天青已答應會替閻鐵珊清了金鵬王朝的舊債,現在她就要去了結此事。
花滿樓和王昭君已各自沐浴回到房間休息。只有陸小鳳一個人,泡在熱水裏思考,總覺得閻鐵珊這件事做得不滿意,好像總有點不對勁的地方,卻又偏偏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開門的聲音。
王昭君今日著實累到了。她突然發現,與這些江湖中人相比,自己在某方面的確差了很多。就比如洗過澡后,她已經累得不想動彈,花滿樓卻還有精力叮囑她關好窗戶蓋好被子。
她很快就睡了過去,等到被院子裏的聲音吵醒,只覺得頭昏昏沈沈,十分難受。
王昭君穿上衣服下樓來到嘈雜處,只見院子中間站著四個陌生的年輕女子,地上是一棵被人砍成兩段的白楊樹,陸小鳳就倚在小廚房門口,面帶微笑地看著前邊的人。
——白楊樹旁,一個女孩子站在花滿樓面前,正牽著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癡癡地望著他。
花滿樓仿佛怔住了一樣。
王昭君也怔住了。
陸小鳳先看到她,忙大聲咳嗽起來,說道:“夜深了,大家都該回去睡覺了!”
他聲音很大,頓時驚了所有人。馬秀真不滿地瞪了陸小鳳一眼,似乎是責怪他打擾到了自己的小師妹。她們小師妹向來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孩子,她們看著石秀雪面對花滿樓時的一舉一動,眼睛裏都帶著種奇特的笑意。
不過陸小鳳說的沒錯,確實很晚了,她們是奉了師父獨孤一鶴的命令,來請陸小鳳明日午時相聚,現在話已經帶到,也該回去了。
原來,她們就是峨眉七劍,三英四秀中的四秀。
四個美麗的女孩子已經走了,剩下的人卻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
陸小鳳先說了話:“你怎么也醒了?”
王昭君頭有點重,聲音也輕:“我聽到院子裏動靜,下來看看。”她看了眼地上的白楊樹,問:“發生了什么?”
陸小鳳說道:“她們是峨眉四秀,說獨孤一鶴明日午時要在珠光寶氣閣見我。方才她們在院中遇到了西門吹雪,知道蘇少英死在他的手中,那個火氣挺大的小姑娘就要報仇,被花滿樓攔住了。”
王昭君點點頭。
西門吹雪若是出手,她們幾個定然沒命。
但現在,西門吹雪已經知道獨孤一鶴到了珠光寶氣閣,那他也一定到了那裏。
陸小鳳決定立刻動身前去閻府。
花滿樓自然也和陸小鳳一起去的。他欲言又止,遲疑著問王昭君:“你似乎沒有休息好,還是不要去了,在這裏等我們回來。”
上弦月清淡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眉目間的關懷顯而易見。王昭君笑了笑,說:“不用擔心,一起去吧。”
陸小鳳在一旁看著,只剩下搖頭。
獨孤一鶴劍法沈著雄渾,內力深厚,交手經驗又豐富,陸小鳳認為西門吹雪絕不能比得上。
可是,等他們來到珠光寶氣閣外面,只見一個人靜靜地站在小河邊,一身白衣如雪。
西門吹雪說,獨孤一鶴死了,就在剛才,死在他的手裏。
他還說,自己餓了。
沿著大路往前走,有一片桑林,那裏有幾戶人家,多是養蠶的小戶。其中一家搭了間小木屋,賣些簡單的酒菜給過路的客人。他們幾個人一路都不怎么說話,各懷心事地走到這附近。
小木屋還在經營著,房間不隔音,有女孩子的聲音傳來。
陸小鳳覺得這些聲音很耳熟,不僅是他,西門吹雪也覺得很耳熟。花滿樓已經聽出了四秀中大師姐馬秀真的聲音。
她在說話:“……不但劍法無雙,家世也很好,萬梅山莊的富貴榮華,也絕不在江南花家之下。”
另一個清脆的聲音道:“我喜歡他,倒不是因為他的身世,就算他只不過是個一文不名的窮小子,我還是一樣喜歡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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