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盆子大笑:“不過是個收糞的臭小子,跩什么跩?!你以為你是誰啊?你以為你是皇太子嗎?讓你跟著老娘做活計是抬舉你了,還當自己真是天潢貴胄呢?真真是太可笑了!怎么,老娘的洗腳水好喝吧?!”
他抬著頭看著那笑得猖狂的肥婦人,臉色鐵青,雙唇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線,她是誰?不過是一個賣豬肉的賤民,竟敢如此對他?!怒火,更加準確的說,是恥辱,沒有任何時刻比這一刻更加的令他覺得恥辱。
他緊緊的攥著雙拳,眼裏仿佛有兩把火要燒起來。
“饒你奸似鬼,還不是喝了老娘的洗腳水?!哈哈……”肥胖女人仰頭哈哈大笑著。
他定定的看著她,仿佛在他頭頂上踐踏他的尊嚴的那個人,不是一個肥女人,而是那身著明黃的青年男子。
“景見越!”他突然發瘋似的嘶聲大叫起來,“我不會輸,我絕對不會輸——”
“小二——”老頭子呵斥道,“你瘋了嗎?快點推車,咱們還有好多家沒有收呢!”
他驀然回頭,冷眸如冰,冷冷的看著那老頭子,將那老頭子嚇了一跳。那日,那位軍爺只留了一錠銀子給他,讓他照顧這小子,如今銀子按照吃穿換算早用完了,難道這小子現在是恨自己使喚他倒夜香嗎?
“你住嘴!我不是什么小二!”景見宸驀的將鼻子上系著的毛巾狠狠的擲在地上,“老子不是天生給你倒夜香的!”
他那一怒,倒是有些威風,一下子將老頭給唬住了。
“餵,你去哪兒——”
景見宸拔腿就跑,他要離開這裏,他是堂堂的皇子,不是倒夜香被肥婦欺辱的小二,不,不是,他不想一輩子做小二!
可是,跑著跑著,他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地方可去,去皇宮嗎?那裏早已守滿了景見越的人,隨時隨地都在搜索他的性命,大街上嗎?更是明裏暗裏不知道多人殺手。
不自覺的,他的腳步依舊望著破舊的小木屋走了去,當他到了那座木屋的跟前時,他驀然抬起了頭,目光茫然。
烏黑幽暗,充滿了惡臭,難道……這就是他唯一可以歸屬的地方?
渾身又臭又冷,可是他竟然連一件像樣的換洗衣服都沒有。
他的喉頭哽咽著,灼熱的淚水滾滾落到了臉頰上,他無力的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垂下了頭,蕭干,為什么你還不來?為什么?
他不要輸,從前他無憂無慮,可是現在他才知道一無所有是多么的可怕!他不要一輩子做又臭又臟的小二!
“父皇,母后……”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突然站了起來,“哪怕是死,我也要見你們最后一面……”
他不要再等,不要再忍受這樣的恥辱,哪怕是死,他也要堂堂正正的死在皇宮裏,死在父皇母后的跟前!
他轉了身,拔腿就走……
景見越,我不怕你!
“死,不就是死嗎?!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他怒吼著。
就在他下定了決心,抹了一把臟污的臉上的淚水,抬起頭時,驀然呆住了。
街道中心,一輛華麗的馬車緩緩行駛著,金色的簾子隨風輕輕飄蕩,一個英俊的紫衣裘袍男子不緊不慢的駕著馬車,向著這座小破屋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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