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行06

首爾飛日本不用太久的時間，申裕年始終盯著窗外的天空，指尖時不時摩挲著虎口。林尚溫給了自己入場的工作牌，她不用擔心會被攔在外面的情況，可為何心底還是如此不安，申裕年低頭吸了吸鼻子，眸光黯淡。

“裕年在想什么呢？”羅渽民側頭看過來，優越的睫毛長度上下搭了下眼窩，“表情看上去不怎么開心。”

“就…不知道為什么，有點緊張。”申裕年勉強扯出一抹笑，臉頰卻倏地觸上一陣冰涼，她順勢望向羅渽民，眉頭不自覺皺起，“渽民干什么？”

“不要害怕，我們一起面對。”羅渽民掌心遮住申裕年的眼睛，話語輕柔，“裕年是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面對過去的自己嗎？沒關系的，我在身邊，我們一起面對，先睡一會兒吧，閉上眼睛，把自己放空。”

申裕年眨了眨眼，眼前是被羅渽民手掌遮住的黑暗，剛才蔚藍一片的天空消失不見，她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良久才“嗯”了一聲。

從首爾到東京很快，從過去走到今天，卻要十足長久的時間。退役后申裕年還沒有勇氣去認真地看一場比賽，她想自己還沒有做好準備面對過去頂峰耀眼的自己，這一次來到東京的賽場，或許就是最后的道別。她無聲地坐在臺下，望著那自己曾經不斷向往的賽場，呼吸不禁屏住。

“會后悔嗎？”羅渽民余光裏打量著申裕年的神色，“還沒有創造更多真正被世人記住的成就，就離開了。”

“當然。”申裕年盯著林尚溫射出最后一箭，習慣性抬了下眼鏡，面露苦澀，“不知不覺，我現在的習慣性動作已經變成抬眼鏡了，從前每射出一箭都要抬一下帽子，好像那段時光真的要過去了。”

羅渽民頓了一秒，而后抬手隔著帽子揉了揉對方的腦袋，申裕年戴著的還是之前生日自己送給她的那頂，弓箭的標志正對著賽場，見證了一枚全新奧運金牌獲得者的誕生。

“是冠軍啊。”申裕年不自覺吸了吸鼻子，垂頭抿著唇，“很開心，但也有點嫉妒。”

“裕年是我心中的冠軍。”羅渽民訕訕收回手，掌心不自覺印入月牙，“在射箭領域比裕年優秀的，沒有你經歷過痛苦的堅韌，在愛豆領域比裕年優秀的，沒有你放下過去的勇氣，無論在哪裏都能奪目的裕年，是我心中的金牌得主。”

流轉的思緒凍結了幾秒，她聽著現場廣播一遍又一遍播放著最后得分，總算松了口氣。釋懷好像就在一瞬間，說不清是因為真的放下了，還是說她依舊是別人心裏的冠軍。

“等會兒見面的話，只能說祝福了。”申裕年抬眼看著羅渽民眨著眼眶的熱意，突然彎唇笑，“謝謝渽民，在我身邊。”

“裕年！”林尚溫眼尖地望見后臺的人影，直接快跑著撲上來，“嗚哇好想你！你要過來一起拍照嗎？金指導今天也來現場看我了。”

“親加？”

“真的真的，我們三個好久都沒有又聚在一起了吧，嗚嗚我都要感動哭了沒想到金指導也會來。”林尚溫環著申裕年的腰不愿意松手，淚眼汪汪地整個腦袋埋在懷裏打轉，“也算另一種意義上我們一起站上奧運的舞臺了吧。”

“內，恭喜尚溫，不要哭啦我們冠軍選手。”申裕年輕揉著對方的后腦勺，笑著安撫道。

“哦？渽民xi？”林尚溫反應慢半拍才看見身邊還有個人，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角才問好，“你好你好。”

“恭喜恭喜。”羅渽民突然也有點不自在，拘謹地一邊鞠躬一邊后退。

“哦莫呀？你們兩個這樣做什么？”申裕年有些哭笑不得。

“呀先不和你說了，我后面還要運動員檢查，裕年先愉快地玩耍去吧。”林尚溫好心情地拍了拍申裕年的肩膀，而后急匆匆地要從運動員通道跑走。

申裕年認真地朝跑遠的背影還揮了揮手，這才憑借脖子上掛的工作牌走出場地。

“哎一古，我們晚飯該吃什么？”羅渽民看著午后正炙烤模式的太陽，一邊打著遮陽傘傾向申裕年。

“拉面拉面！來日本當然吃一蘭拉面，好久都沒有吃了。”申裕年低頭搜著手機導航，表情隨著皺起的眉頭也嚴肅起來，“呃…這個箭頭是什么方位。”她呆呆地拿著手機人轉了一圈，還是沒能摸清。

“啊啊啊啊！nono！”

“內？”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回頭，羅渽民將傘面向上抬起，二臉疑惑對上了激動得說不出話的粉絲。

“切拜喲——真的是nono嗎啊啊啊！”那兩位女孩似是還不敢相信眼前的場景，眼神震驚地望著前方。

“kk我們是活人啊。”申裕年沒忍住笑出聲，腦袋微歪，“安扭，你們也是從韓國來的嗎？”

“yesyesyes，我們在日本留學。”對方有些語無倫次地點著頭，仍就不可思議地打量著眼前一切，“nyeon和渽民是來玩的嗎？”

“阿尼呀，是來看親故的比賽的。”申裕年搖手，特地指了一下身后剛走遠的比賽場地。

“哦哦是這樣啊。”女孩緊張地吞了口空氣，說話結結巴巴的，“那個…我們可以……”

“要合影嗎？”羅渽民眉眼溫溫和和地彎起，很大方地提出了對方心裏所想。

“天氣也很熱哎，我請大家吃ice cream吧，前面奧林匹克廣場好像有攤位在賣。”申裕年微瞇眼，右手做了個眺望的手勢認真投去視線，“剛才來的路上記得看見了。”

“哦買噶真的可以嗎？”左手邊的粉絲看著一副要激動哭了的表情，飛快扇著風才勉強憋回眼淚。

“內？你們還有別的事嗎？不介意的話這段路一起去吧。”申裕年好心問了句，對方搖頭速度同樣迅速，“沒有沒有的，就是像做夢一樣天呢…在這裏會遇見nono。”

“不是夢呀。”羅渽民點頭笑著，再次補充。

其實看完比賽后申裕年在東京也沒有什么停留的計劃，又由于疫情原因很多場所并沒有開放，和羅渽民一起瀏覽了附近的地點后，還是決定去求一個當地出名的御守。

她不怎么懂這些，余光打量著羅渽民的東西依葫蘆畫瓢學著，“拉這個抽屜嗎？”申裕年不確定地隨便拿了張紙，面色尷尬頓住，“完蛋了是兇啊……”

“啊…沒關系的，你把紙折成一條打結綁在這裏就沒問題了。”

“最近不會有什么倒霉的事要發生吧。”申裕年無奈嘆了口氣，迭紙時不免嘴巴都用力得撅起。

“不會的，裕年不要多想。”羅渽民認真垂眸盯著她打結的動作，睫毛微顫，“一會兒選一個御守送給你，以后都會天天好運的。”

“kk那就希望和渽民說的一樣順利。”申裕年大功告成地松了口氣，跟著羅渽民的引路轉戰另一處御守商店。

“裕年想要什么。”

“我嗎？嗯…事業守。”申裕年禮貌笑著看向工作人員，指了指想要的，“渽民要什么？”

“健康守。”

“也是，無論什么時候都要健健康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