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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四：送行（2 / 3）

他這樣的身份，犯下當(dāng)初那樣的大事，如今能夠留下一條命來，想來已經(jīng)是張皇后盡力周旋而來的緣故。而正是因為他的存在，將她與生俱來天之驕女的驕傲統(tǒng)統(tǒng)打碎，同時帶來困擾，連此時的地位都未必能保得住，說起來，張皇后未必愿意再見自己吧？

他于是回過頭去，道，“走吧。”意興闌珊。

身后灞橋之上黃土飛騰，遠(yuǎn)遠(yuǎn)的一騎行人打馬趕上來，坐上的青衣黃門嘶的一聲勒住馬蹄，“前面的人等等。”

取出懷中令牌晃了一晃，恭敬道，“我家主君與夫人馬上就到。”

趙元的目光一瞬間明亮了起來。

過了不到一刻鐘，長安城方向駛來一輛馬車，車身不過是平常公卿百姓家使用的青油布式樣，在灞橋橋下停下來，車身頓了一會兒，揭起簾子，一個朱色云紋衣裳的女郎獨自下了馬車，不過十*歲年紀(jì)，眉目如畫，眼波如水。

趙元頸項與手足俱備枷鎖所系，依舊忍不住向前走了一兩步，迎上前來。

目光落在聽起來沉重的枷鎖之上，張嫣的目光露出凄惻的神色來。

“沒什么。”雖然帶著沉重枷鎖，趙元笑的卻很爽朗，“其實一點也不重，待的久了，也覺得聲音聽起來挺不錯的。”左右張望了一下，問道，“長公主呢？”

張嫣便答道，“她挺好的，如今已經(jīng)是能吃能睡。今天要出城，怕她年紀(jì)小，路上驚擾著了，便沒有帶出來。”

趙元便松了口氣，“那樣，我就放心了。”

兩個人雖然份屬舅甥，血緣上極為親近，但從小到大，都沒有相處過一日，實際上極為生疏，說了幾句話之后，竟不知道該繼續(xù)什么，

“你——”

兩個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沉默，卻不自禁都笑起來。

“我不知道會是這么個結(jié)果。”

趙元輕輕道，“如果事先知道，我不會來長安，出現(xiàn)在你的視線中。不過，我還是很高興，在阿姐過世以后，還知道世界上有一個親人，這樣的感覺真不錯。”

“我……”張嫣的神色復(fù)雜，

“我不知道。”

“其實。”張嫣整理了一下思緒，方繼續(xù)道，“我?guī)啄暌郧熬椭牢业纳噶碛衅淙恕５乙詾橼w姬的家人已經(jīng)全都不在了，便沒有費心力去尋找你們的蹤跡。這番有此變故，我回想起來，也覺得愧疚的很。”

“不需要。”趙元笑的灑脫，

“如果阿姐如今還在世上。定也是希望你過的好，而不是讓你困擾。你既然已經(jīng)做了十七年的魯元公主的女兒，從今以后，便還是公主之女，一切都和從前一樣，你繼續(xù)過你的生活。而我，也會管好自己，無論如何。不會對任何人透露出真相，造成你的困擾。”

張嫣別過臉去，只覺得眼角酸澀，險些落下淚來。

她的確看重魯元勝過這個相見不過一兩面之緣的舅父，但是。在趙元這樣通透凜然的大義之下，竟也覺得有些對不住。

趙元的目光便瞟向不遠(yuǎn)處灞橋之下的青油布馬車。

拉車的雙馬揚蹄而鳴。毛色雖然灰暗，但看的出是頗為神駿的良馬，一個青年內(nèi)侍執(zhí)著馬鞭控馬，坐在御者的座位上，車上簾幕低垂，看不出里頭是否有人。“你今天出來，不會有什么麻煩么？”

張嫣愣了一會兒，很快明白過來他的喻意，“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