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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1 / 2）

江南自古便是富饒之地,其中又以蘇城為最。韓伯城為蘇城大族，世代經(jīng)營，家資巨厚。韓家每年都要往外擴(kuò)一擴(kuò)宅邸,幾乎占了蘇城城南大半地段。韓府內(nèi)亭臺水榭林立,園林奇石精巧,殿宇恢弘大氣，便是行宮也不外如是。

外人或許不曉內(nèi)情，但本地人都知道，韓伯城幾乎可以稱得上蘇城的土皇帝了。蘇城水運(yùn)發(fā)達(dá),交通便利，韓家掌港口,各地往來商船皆要被其盤剝。官府也早已淪為韓伯城的附庸。奈何大周孱弱,無力整頓江南。

各地門閥雖表面仍為大周臣屬，但早已不向朝廷繳納稅銀，門閥養(yǎng)兵,圈地自營，和舉旗自立不過就差個名頭罷了。韓伯城欲效法門閥，意圖江南自立。

這些日子方野早出晚歸，將蘇城大情小事打聽了一番。

“……江南富賈云集，豪族林立,誰也不甘屈居人下。韓家即便勢大，短時間內(nèi)也無法統(tǒng)一江南。韓伯城無所不用其極,將蘇城范圍不尊其號令者皆投入骷髏塔,迫其就范。”

“蘇城原本百業(yè)興盛,韓伯城搞這么一手,諾大蘇城繁華不覆往昔。”李玄度攏著袖子嘆息一聲。

趙珩拎起茶壺往李玄度杯子裏添了熱茶,掀了掀眼皮看了眼坐在對面的墨家叔侄倆,道：“救了人，你們打算怎么辦？”

墨玉瞪了瞪眼：“救出家主，當(dāng)然是回嘉南城了！”

趙珩微微搖了搖頭。

墨世寧突然反應(yīng)過來，噌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蹙眉說道：“趙公子的意思是韓伯城會狗急跳墻，調(diào)動兵馬封鎖蘇城！”

姬元煦坐不住了，他狠狠在桌上捶了一拳：“江南之地畢竟還屬大周管轄，韓伯城豈敢這樣目無法紀(jì)！”

芳唯瞥他一眼，見他臉色鐵青，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元煦師兄一路走來也當(dāng)明白大周眼下的處境，江南的事兒朝廷根本無力去管。但我們?nèi)衄F(xiàn)在救出墨家主，必會激怒韓伯城，遭殃的是江南百姓。”

墨世寧拳頭緊握：“若因救我父親一人而累及數(shù)萬百姓，便是救出父親，父親也會愧疚自責(zé)。”

“即便不救，韓伯城自立也只是時間的問題，受苦受難的還是江南百姓……”趙珩頓了頓，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問道：“墨氏可有私軍？”

“有。”墨世寧并沒有隱瞞：“雖然朝廷不允，但這世道上若想保下家族自當(dāng)有所準(zhǔn)備。氏族豢養(yǎng)私軍并不是什么秘密。”

“有多少？”

“五千子弟。”

趙珩點(diǎn)了點(diǎn)頭：“韓伯城雖有意自立，但各地門閥都沒有動靜，他不會貿(mào)然當(dāng)這個出頭鳥。眼下我們的優(yōu)勢在于韓伯城并不知道我們將要赴骷髏塔救人，那么他在蘇城的部署想必也不會萬分周全。”說到此處，趙珩看向方野：“你這幾日在外行走，應(yīng)該已經(jīng)摸清了蘇城的大小街巷，我需要一份詳盡的蘇城防御圖，還有韓伯城駐軍地。”

李玄度端起茶杯吹了吹，笑看著趙珩：“阿珩想把韓伯城困死在蘇城。”

“沒錯。”趙珩點(diǎn)頭道：“風(fēng)雨飄搖，野草避免不了要受摧殘。但若將風(fēng)雨局限在某一處，動蕩之下，也可保下更多百姓。骷髏塔是不祥之地，韓伯城建此塔害人不淺，也當(dāng)自食惡果。”

“這話說起來容易可做起來難。”姬元煦道：“且不說蘇城官場已投向韓伯城，我們在此地毫無接應(yīng)。牽一發(fā)而動全身，韓伯城在蘇城風(fēng)頭正盛，一旦韓伯城倒了，江南必生風(fēng)波，蘇城占盡地利之便，也必當(dāng)淪為幾大氏族爭相搶奪之地。而江南一旦生亂，不論南北之地，皆會受到不小的波及。何況江南富庶之地，幾大門閥像盯肥肉一樣眼饞，若這時門閥再有異動，豈非天下大亂了。”

“那元煦師弟說怎么辦才好？”

姬元煦張了張嘴，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開口。大周膠著的局面已然不是一天兩天了。雖各地門閥未曾豎旗自立，但淮陽楚氏、東洲鐘離氏、燕北景氏等大小門閥皆已自治，手握重兵，有錢有糧，在各地已有獨(dú)立的官場體系，儼然已成了小朝廷。他們心裏都清楚，若大周再無明君能主出世，鎮(zhèn)壓門閥，不出幾年天下必當(dāng)大亂。

姬元煦懊惱的縮在椅子上，素來挺直的脊梁竟生生躬了起來。芳唯見他臉色忽又轉(zhuǎn)白，忙說道：“天下之勢雖不明晰，但事在人為。先生帶我們出游的目的不就是要我們看看這大周的天下，找到沈屙痼疾之所在，有朝一日解除這病竈，還天下人一個太平盛世。”

小姑娘聲音鏗鏘有力，灼灼目光透著堅(jiān)不可摧的光芒，乍然如雨后驕陽照亮了姬元煦灰敗的心。

他楞怔的看了芳唯一會兒，忽地起身走到李玄度身邊拱手拜了一拜，道：“弟子有愧先生教導(dǎ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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