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他溫熱的指尖已經輕落在她唇邊,溫度比她的體溫要高出些許,他的眼睛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好看,只是那時眼睛是圓的。如今長大了也長開了,眼尾帶著一絲尖銳,不笑時看著有些清冷。
漆黑的眸子好似一池譚般幽暗深沈,仔細看過去,有一個暈黃的光點在跳躍,若探究再深一些還能看到一個小小的倒映著的自己。
“好了,”他輕輕抹掉了她唇邊那一小塊墨跡,“寫吧,今晚我陪你一起,”說著,裴洛城挨著她并排坐下。
江陵笑了笑,“我今晚晚膳可是還沒吃呢,大人可要請我吃頓好的,”
“放心,少不了,只是他們的手藝可不上你的水云間,”
他們各自提筆蘸墨揮毫落筆。
窗外風吹草動,屋內長條案幾上的滴漏有規律地發出「滴答」聲,房間內高懸的銅燈籠將整個屋子暈染成暈黃一片。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地閑聊著,不知不覺已經完成了大半,裴洛城提起筆,看了一眼已經寫好摞在一旁一尺多高的帖子,長吁了口氣,“累不累,要不歇會兒,”
他叫了守在門外的家丁,去小廚房準備一些吃食給他們送過來。
江陵也提筆放在一旁的山形青釉筆架上,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臂,突然又是一陣眩暈。
她的身子隨之晃了兩下,趁大人并未註意到她,謊稱要去門口透透氣。
便匆匆起身出了門。
她心中有些不安,為何這兩日總是頻頻出現眩暈之感,其實這種感覺前幾日就已經有了,只是不大明顯,酒樓裏人多事雜,忙起來時她根本也顧不上,還以為自己是累著了。
這裏花木繁茂空氣清鮮,于是,她深吸了兩口氣,遠遠看到家丁們已經把做好的兩碗熱騰騰的面送了過來,正好肚子也餓了,興許吃完就沒事了,她這么安慰自己,并隨之一起重新走回房間。
是她最愛吃的牛肉湯面。家丁十分熟稔地走到落地罩外一張八仙桌前,將兩碗湯面小心擱到桌上。
然后朝大人躬身行了禮,便匆匆離開了書房。
這香味直搗她的味蕾,一口還沒吃肚子便已經開始咕咕叫喚了,江陵挪過一個團凳坐在大人身邊,二人吃起面來。
“大人經常熬夜嗎?”江陵問道。
“嗯,刑部事多繁瑣,需要統籌全局細無巨細,一個不查就會斷送一條性命,必須慎之又慎,”說著他啜了一口酸湯,“和以前的味道比起來,如何?”
江陵點了頭,“說實話,挺像鈺軒師傅的手藝,對了大人,你聽沒聽說御前街殺人案?”
裴洛城并沒有太在意,“那地方經常有人聚眾鬧事,鬧出人命的事也是常有的。因為地靠一家賭場,經常有人不是被揍得斷了胳膊就是斷了腿,甚至因為出老千被剁掉一根手指,且他們很多時候都不會去衙門報案,而是選擇私底下自己了結。”
聊起刑部的事情,裴洛城侃侃而談,江陵聽著完全插不上話,只輕「哦」了一聲,“可死的那人是個北厥人,”
裴洛城楞了一下,即將送入口的面剛巧停在嘴邊。但很快神色恢覆如初,若無其事地問道:“什么時候的事?”
江陵停下來想了一下,“人應該是昨晚被殺的,我還特意跑去御前街看了。哦,對了,是京兆衙門的人把人抬走的,另外幾個北厥人不依不饒跟著衙門的人,說是一定要徹查此事,為他們大哥報仇!”
“大人說對了,他好像是被賭場的人殺的。因為他們輸了錢便賴賬想跑,于是就被人給,”說著,她抬手放在脖子上,做了一個抹殺的動作。
“嗯,知道了,趕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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