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女士過世那年，池漁在暗網(wǎng)找過殺手。
暗網(wǎng)被稱為“深層網(wǎng)絡”，采用多層次加密多節(jié)點編碼系統(tǒng)，搜索引擎無法捕捉，用戶需通過特定的隱身軟件方可訪問。
因為難以監(jiān)管和追蹤的高隱蔽性，暗網(wǎng)充斥著大量非法交易平臺——買|兇|殺人比比皆是。
池漁甫接觸暗網(wǎng)新大陸，卯足勁在所有能找到的網(wǎng)站發(fā)布了懸賞任務。
半個月過去，她收到一條回覆：[這位老板有空了解下行情，大家討生活的，不討飯。另，感覺你年紀很小，作業(yè)做完了嗎？]
四年級小學生池漁就郁悶地去寫作業(yè)了。
寫完以后她不死心地去看了別人發(fā)布的暗殺懸賞，發(fā)現(xiàn)別人的賞金單位是電子貨幣，雖然數(shù)額低，換算通用貨幣，最少比她提供的獎金高出九百多倍。
小池漁通過進一步計算知道，她要一分不花攢夠三十年才能雇得起殺手。
也不一定。
比較歷年豬肉價格，預測物價上漲趨勢，三十年后通貨膨脹的概率很大，她照樣雇不起。
所以有時候池漁既納悶哥姐們哪裏弄來的錢請殺手，又唾罵鐵種馬池億城一毛不拔活該當鰥夫——除了每月低保，池億城從不給子女現(xiàn)金。
非人們蜂擁入住屠宰場這晚，池漁去了冷庫。
殺手二號二耙子反覆哀求“給我水”，殺手一號一口一個“我neng死你”。
唯獨被陶吾嚇得尿褲子的殺手三號依舊昏睡不醒，偶爾發(fā)出含糊不清的夢囈。
池漁專心聽了會兒，發(fā)現(xiàn)和眼刀男跳樓前念叨得差不多，殺手三號念叨的也是某種外語……或者咒語。
夜深人靜。
池漁躺上床，腦海裏隱隱約約閃過一個念頭：眼刀男跳樓自盡是因為陶吾，殺手三號至今人事不省疑似神經(jīng)錯亂也是因為陶吾。
為什么？
明明是團沒有攻擊性的奶白小毛球。
池漁小幅度翻身，約是神獸感官靈敏，聽到動靜微微側目，慣常掛著——反正比月色亮眼的笑。
這么愛笑干嘛不去賣笑，犯得著打白工。
池漁拉上眼罩。
一夜無夢。
睜眼下意識看門口，不見陶吾蹤影，床頭柜上有一杯放了綠葉的清水。
水意外甘甜，池漁一口氣喝光，沒留心葉子也順道滑入口中。
甘甜原來是葉子的作用。
出去逛了圈，仍沒看到宣稱24小時貼身保護的神獸保鏢。
毛坯是名副其實的水泥毛坯房，除了池漁住的那套，其余的連門都沒裝。
余光掠過的盡是外形不拘一格的非人。
想著騰出來的抽屜已經(jīng)被非人們的零鈔填滿，池漁考慮要不要買點布簾當門窗。
樓梯口臥著一只毛發(fā)棕黃胡子蒼黑的……女羊。
羊小妹歡快地一躍而起，“小池總早啊，小池總在找陶吾吾嗎？陶吾吾去買早餐了很快回來。小池總放心哦，陶吾吾交代過了，她不在的時候我們會保護好你的。”
三條舌頭有條不紊地說著人話。
“別看我們在化形期，正因為在化形期，比一般人還能打的哦。特別是我們阿牛哥。嗨，阿牛哥！”
池漁扭頭一看，從房間走出的牛頭人環(huán)抱水桶，碰上她視線慌忙低頭，緊張地摳起鐵桶漆皮，“小池總早上好。”
“以前我擺地攤碰上臭流氓，都是阿牛哥幫我打跑的。”羊小妹俏皮地甩著尾巴，“我們阿牛哥啊，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
牛頭人眼神閃爍，后背貼上了墻壁。
“武藝千般阿牛郎，夜挑八百惡人腸，昔日替天行道義，而今解難離困危……”
羊小妹陶醉于自己的即興說唱，沒註意小池總的臉色多云轉(zhuǎn)陰，不知為何戴上膠手套。
牛頭人看得清，摳禿了鐵桶翹起的漆皮，拼命給她使眼色，“羊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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