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因為晏婗嘉？梁太后一道賜婚的懿旨讓晏婗嘉香消玉殞，便是這樣就同付厲染之間起了嫌隙嗎？

“為什么？”秦菁脫口道，差一點就失聲笑了出來，怎么都覺得不可思議：“你這樣興師動眾的布下一個局，就是為了給付太后添堵嗎？”

有掛倪嘉公主的話她終究沒有問出口，倒不是怕付厲染惱羞成怒，只是所謂感情，永遠都只是當(dāng)事人雙方兩個人的事情，旁人實在是沒有立場也沒有理由干涉的。

“這些事與你無關(guān)，所以我不需要對你解釋。”付厲染道，說話間他下意識的抬手想要碰觸秦菁耳際被風(fēng)吹亂的一律發(fā)絲，秦菁不假思索的往后退開一步，遠遠的避開。

付厲染的手下落了空，他臉上表情一滯，隱約中秦菁恍惚覺得到他眼中跟著閃過一絲寂寥，但終究那道迷糊的光影消逝的太快，讓她無從捕捉。

“罷了！”付厲染終于還是妥協(xié)，就勢垂眸抖了抖袖子漫不經(jīng)心道：“既然你介意，那么前兩天的那件事我保證以后絕不會再發(fā)生也就是了。只是這件事你自己還要權(quán)衡清楚才好。”

付太后對那龍脈的秘密勢在必得，只要有秦薇存在的一日，她就不會輕易放棄掉這最后的一個線索，所以秦菁此時要袒護秦薇，無疑也就相當(dāng)于在自己身邊埋下了一個巨大的隱患。

付厲染的所謂好意提點也略帶了些警告的意味，秦菁卻不領(lǐng)情，微蹙了眉頭冷聲道：“謝謝國舅大人的好心提點，如你所言，本宮的事也和你沒有關(guān)系。”

“如此——那便算我多管閑事吧。”付厲染淺淺的呼出一口氣，態(tài)度異常平和不慍不火，只是遙望著對面宮墻后頭隱約燃起的燈火道：“前頭開宴的時間也差不多了，公主殿下要與我一同過去嗎？”

這種場合之下他二人若是一同過去，哪怕只說是巧合在路上遇到也少不了別人的猜疑和議論。

“不了，本宮還要去找安綺，請國舅大人先行！”秦菁自然不會沾惹這些無謂的麻煩，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拈_口拒絕。

付厲染微微錢都唇角露出一個貌似冰冷的笑容，頷首道：“如此，那在下便先行一步了！”說罷就徑自舉步，錯開秦菁身邊往對面宮墻后面的中央宮方向走去。

秦菁靜立于花圃一側(cè)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遠去，此次出現(xiàn)在云都之后付厲染都喜歡穿戴素色的衣袍飾物，這從某種意義上講，他這身裝扮的確是讓人在接觸不到他目光的時候會多覺出幾分親和力，進而中和了他本身強大的氣場。秦菁卻一直都記得初見他時他那種陰鷙邪魅的表現(xiàn)，每每想來都遍體生寒，讓人不得不防備。

思及往事種種，秦菁難免有些心不在焉，正在失神的時候耳畔突然響起一個男子溫和的淺笑聲道：“小舅舅這個人的脾氣怪的很，朕還是第一次見他在私底下和誰說這么久話兒的！”晏英說著兀自玩味的摸了摸下巴，那神情卻是再純潔不過的沈思，不帶半分的試探或是不合時宜的曖昧。

秦菁因為方才失神而并未主意，不知何時他已經(jīng)繞過那片花圃，就站在她身后兩步開外的距離。

“陛下是不是想問本宮和國舅大人方才都說了些什么？”秦菁回過神來側(cè)目看他，語氣帶了絲不加掩飾的輕嘲。

“怎么會？難不成方才小舅舅還追問了朕與公主殿下之間究竟聊些什么了嗎？”晏英的目光明亮一閃，還是實打?qū)嵉奶谷唬床怀霭朦c推搪的味道來。

秦菁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他，這回卻是真心有些困惑起來。

從北靜王的事情上看，這個少年的確是精明的讓人防不勝防，秦菁在直覺上總覺得他不簡單，而但凡這樣的人都不可能完全沒有好奇心，再者相由心生，一旦一個人暗中動了什么不合時宜的心思，從他的言行舉止中總會或多或少的顯露些跡象出來。

眼下大晏朝中通知中心的局勢也是十分微妙，付太后掌權(quán)，晏英不過是個架子皇帝，他國中大事小事無不要過付太后的手，完全由不得他來拿主意。而付厲染，外人所見他此時更是個甩手掌柜的浪蕩作風(fēng)，鮮有過問朝中大事的時候，秦菁卻深知他前世作為，這個人絕非池中物，當(dāng)年他既然能在付太后突然暴斃的情況的之下迅速將大晏的中央集權(quán)盡數(shù)掌握手中而甚至未在朝中引起一場大的動亂——要達成這樣的效果絕非一日之功可以速成，所以無論他的雷霆手段有多高段，前期暗中的部署自然也必須滴水不漏。

再經(jīng)過了這連番幾次的接觸，秦菁就更是確定，付厲染此時在大晏國中暗地裏必定已經(jīng)有著相當(dāng)高的影響力。

自古至今，外戚干政終至江山易主國家異性的前車之鑒并不是沒有，這晏英不是蠢人，他對付厲染怎么都不可能毫無防備，雖然彼此表面上和氣，但在秦菁看來，這舅甥二人私底下斗法的事情應(yīng)該也發(fā)生的不少，如今她和付厲染走的近了，還如此避人耳目的竊竊私語，晏英總會有所警覺的——

所謂好奇心，人人都有。

晏英見她目光之中頗多探尋之意，面上笑容終于還是帶上三分靦腆，掩飾性的摸了摸鼻子笑道：“小舅舅這個人向來孤傲不馴，即使同我母后見上一面也都是三兩句話說完轉(zhuǎn)身就走的，公主殿下這樣看著朕做什么？朕不過就是一時好奇說了句實話而已。”

晏英的所謂不好奇，不管是真是假倒都是讓秦菁一時間無言以對，畢竟就算對方問了她至多也是想方設(shè)法的搪塞，而現(xiàn)在人家不問，她又總不能上趕子的去說吧？

“是本宮一時失言，陛下不必介懷！”不過好在朝堂后宮的磨練的多了，秦菁的應(yīng)變能力也是極快，她略一晃神就迅速從晏英的言辭間找到了新的話茬，忖度道：“對了晏皇陛下，請恕本宮唐突之過，近來本宮無意中聽到些傳聞無從考究真?zhèn)危袢占热慌銮稍谶@裏遇上，可否請陛下紆尊降貴親自予本宮解惑？”

“這個——”晏英只聽她話到一半就敏銳的察覺到走勢不對，急忙抬手就要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