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gè)罪人的自白(二):
“當(dāng)在我陷在自己感情雜亂而沖突的漩渦不知所措的時(shí)候,突然一陣樂聲響起,她配合著另一個(gè)女孩跳起了舞,廣場上熙熙攘攘那么多人,可是我好像是只能看到她似的。我凝視偷窺著她,她圍繞著中心,像一只小羚羊一樣靈活的跳躍飛舞。
我的視線穿過她純白色輕紗的吉普賽衣袍:我看見她踢踏著西西裏人式柔軟細(xì)窄的小腳,白紗舞鞋緊緊的包裹住她的小腳,上面綴滿了閃亮的銀箔和銀白色的緞帶,她每一次旋轉(zhuǎn)跳躍,都好像踩踏在我的心上,我移不開我的視線。
她美麗輕薄的衣袍隨著清晨的寒風(fēng)輕揚(yáng),露出了掛著銀鈴的纖細(xì)的腳脖和圓潤纖長的小腿,她輕盈而歡快的擺動著纖細(xì)豐滿的腰肢,高昂著美麗的頭,那□□的小巧而孤傲的鼻梁微微喘著粗氣,歡快的揚(yáng)著一側(cè)彎如新月的柳眉,我看到了那我日夜懷戀的金瞳眸和那輕咬嘴唇的羞澀迷人的笑容,粉唇間微微露出雪白整齊的貝齒,那圓潤美艷的小臉紅撲撲的,像伊甸園裏那顆讓亞當(dāng)忍不住吃一口的最誘人的蘋果。
她搖晃著緩緩張開了掛滿小鈴鐺,纖細(xì)卻又圓滾的雙臂,像一只大天鵝,張開了美麗的翅膀,一縷晨光照下,棕色的如絲緞般柔軟光滑的皮膚,微微閃耀著金光。
金棕絲線一樣的長發(fā)隨舞飄揚(yáng),反射著如波濤輕晃的河面閃著的點(diǎn)點(diǎn)陽光,每一根都好似古希臘居住于俄刻阿諾斯岸邊的美杜莎的蛇發(fā)一樣拂過我的心,又緊緊地纏住了我,蒙蔽我的雙眼,讓我忍不住想親吻她的長發(fā),成為她的追隨者。
她的飽滿光潔的額頭,幾縷碎發(fā)被汗水打濕,緊緊的擁抱這美麗的額頭。小巧的耳垂掛著長長的穿著銀珠的羽毛耳環(huán),頭上的滿天星發(fā)冠上的貝殼片子好像晨曦來臨之際天邊的白色繁星,顫動著。
她柔軟的棕色的小手,正靈活飛速的旋轉(zhuǎn)著一根同埃及祭司一樣的長長的手杖,上面用紅褐色顏料畫著精致繁覆的安達(dá)盧西亞花紋,兩頭涂著銀色的閃閃發(fā)光的顏料。
她輕輕的將手杖拋出去,又輕松的接住。我的視線也一直追隨著她的可愛的小手,此刻,我感到我的心臟好像被她緊緊的抓在了手中,像一只小鳥隨著她欣喜的飛起又回到她的身邊。
我看到地獄的大門就在我腳下敞開,我的視線漸漸被淚水淹沒,她模糊的倩影還在我眼前浮動。
我怎么哭了 ,我討厭這種苦澀哀愁的感覺。
我冰冷的眼睛正閃閃發(fā)光,在那瞳孔的深處好像燃起了我耗費(fèi)了一整個(gè)少年時(shí)期,卻從未有過的悸動著的青春生命力的愛情火焰,我心裏那潑瀾不驚的死海忽然是那么的異樣激動,洶涌澎湃。我覺得我一點(diǎn)也不像我自己了……我好像年輕了很多。
更可怕的是,這美如圣母的來自地獄的黃鸝鳥又唱起了歌,她邪惡的聲音卻是那么的甜美清亮,比她的舞姿還要動人心弦。那一刻,我聽到有惡魔在我的耳邊說著誘惑我下地獄的低語。
曲畢,所有人高喊著,為她們歡呼著,她開心的滿場飛,憨笑著彎腰撿錢子兒 ,我多想馬上飛奔下去,光明正大的看看她,和她說說話,詢問她美麗而邪惡的名字……我討厭自己只能這樣毫無品德的卑鄙的偷窺她,高貴的教士像一只覬覦奶酪的做賊心虛的老鼠,躲在這小小的鐘樓密室裏。
可是我不能那么做,我依然在心中提醒自己,我厭惡這些討厭的吉普賽人,他們是巴黎城的入侵者!一群罪惡臟亂的罪犯!他們是惡魔的奴役!這可恨的女巫,她是魔鬼派來的壞女人!她在折磨我,動搖我,誘惑我,要把我拉下地獄!她是那條欺騙的毒蛇,她要騙我吃下禁果,讓我背叛永恒的主,永遠(yuǎn)的離開天堂!我只能瘋狂的在這致命的陷阱裏掙扎,扶著墻壁,把頭痛苦的靠在手背上,胸腔發(fā)出一聲悲傷而無奈的嘆息。
這時(shí)我忽然聽到一聲“手杖舞姑娘——莎樂美!”底下的人群高聲歡呼著,看見那可愛的女巫就微笑著提起裙擺,微微屈膝示意,然后活潑的快速站了起來,舉起手臂大力的揮動,像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的和每一個(gè)觀眾擊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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