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著自己的涂滿火龍果汁的嘴對他們嗚嗚，我的下頜骨脫鉤了。

“你別過來啊，我警告你！”在別人眼裏我很像一個張著“血盆大口”的“吸血鬼”，對我紛紛亮出了十字架這一刻，他們都想起自己玩樂時忘卻的信仰，我真的嚇到所有人了。

“對~都別靠近我，干得漂亮！”我現在不溜更待何時。

“我們有神父！”克洛德正在給妻子呈食物，他聽說科蒙特伊公爵舉辦溫泉宴會，所以就想幫我帶回去一些吃的，他手上的銀盤子裝得很滿，這是忽然聽到科蒙特伊大喊：“副主教大人，快來救命啊！吸血鬼要吃人啦！”

“副主教……？”不會是克洛德吧，他不會正好在這吧，我祈禱上帝讓巴黎圣母院有第二個副主教，然而并沒有。

“什么人敢在這裝神弄鬼，這是巴黎圣母院！吸血鬼怎么……”克洛德放下銀餐盤，抓著腰間的十字架，火急火燎的跑過來，一眼就認出我了，這孩子滿嘴的火龍果汁，嘴巴長得大大的合不上。

克洛德跑到我身邊，扶住我的頭頂，一推就闔好了我的下巴，還一點都不疼：“上帝啊！我的孩子，你在搞什么鬼？！你怎么自己跑出來了，快過來！”

“您還認識吸血鬼？”圍觀群眾不淡定了。

“奧！她不是吸血鬼，我知道她，她是跳舞的吉普賽女巫莎樂美！我早就知道我在哪見過這賤人！”旁邊的一個大臣的情婦認出了我，她們都對圣跡劇那天“印象深刻”。

“那你可真聰明！就顯得你眼神好……”我咬咬嘴唇，這女人嗓門可真大，生怕別人聽不見我叫“莎樂美”。

“她是來偷吃的！各位看吶！她的裙子裏包著食物！”女人上手翻開我的裙擺，裏面只有干干癟癟的幾塊小蛋糕，和幾塊碎了的火龍果，我只想今晚吃飽就行，并不想浪費糧食，所以拿的很少，那女人晃晃手中的點心，惡狠狠地說了一句：“吉普賽小偷！”

“住口吧，女士，莎樂美小姐，她可以參加這場聚會，她是我的……”克洛德把我擋在身后，忍不住出口回敬，他越維護我，周圍的人就越奇怪。

“別說了，克洛德……大人，我沒資格來這，我為我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我還不起我吃掉的東西的錢。”我真的不想在此時此刻提起克洛德的名號，我只會給克洛德丟人，我不知道該怎么收場了，只好認命的從克洛德身后走出來：“我只是很餓，我怕晚上沒飯吃……很抱歉。”

“孩子，你沒有晚飯？可副主教已經為你準備了，他特意吩咐多做了很多美味的食物，他說是給他的夫人準備的……”科蒙特伊公爵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先生，我偷跑出來的。”我抓著手杖，舉著一只胳膊，尷尬的扭扭腳尖，咬著嘴唇，我是個讓克洛德丟臉的妻子。

“小女孩，你過來，這些你都可以隨便吃，別客氣。”科蒙特伊公爵看我奇怪的姿勢，手上和頭上還纏著繃帶，就想著放我走，他不會為難副主教夫人，更不會欺負小孩：“克洛德大人，這是您說的吉普賽愛人嗎？她是個搗蛋的小姑娘，一刻都不安分，您得看好她！小孩，你有這樣的男人，完全不需要自己出來找東西吃。”

“可是我剛剛在偷吃，您不打我嗎？”我徹底沒臉了，我好像是所有貴族夫人的“下限”。

“我不會打任何人，我曾經認識一個女孩，她也經常沒飯吃，她經常挨打，你讓我想起她……話說，我看到你就很親切，你長得……吉普賽小女巫，怎么回事？”科蒙特伊公爵皺皺花白的眉頭，我才鼓起勇氣看他的臉，他有一雙似曾相識的金眼睛，金線一樣的頭發，棕色的皮膚。

“公爵先生，您怎么長得……小莎和你站在一起怎么越看越連相？”克洛德從沒這么認真的對比過兩個人，就像連連看，疑惑的副主教不能相信這二人完全沒關系：“小莎也有庫爾德血統嗎？”

“你知道的，克洛德大人，埃及也有很多庫爾德民族的后代，沒什么奇怪。”科蒙特伊公爵有中東庫爾德人的血統，由小小的子爵晉升為蘭斯公爵，多虧他能征善戰的血統，他和曾外祖薩拉丁大帝有著同樣的血，他早逝的母親是阿拉伯的貴族女人，他也是一個宗教融合的愛情結晶，所以是金眼棕膚，他不知道埃及人也有這樣的嗎？不過薩拉丁也是埃及的民族英雄，所以吉普賽人有庫爾德血統也不奇怪。

“謝謝您沒有處罰我。”我好奇的歪頭盯著他看，越看他越眼熟，就像是男版的我。

“孩子，我都說了別客氣，你就像我的女兒一樣，她也這般年紀，她比你還任性。”蘭斯公爵咬咬嘴唇，勾起嘴角，是的，他的女兒派翠西亞夫人一樣能打，把自己的丈夫紅衣主教打得死去活來。

“岳父大人，派翠西亞那哪是任性啊，簡直是要命！”巴爾克感覺自己的心理收到了嚴重的創傷，他認為被老婆限制找情婦，導致他換上了嚴重的“戰爭后遺癥”。

“別說了，巴爾克……我只想松口氣，千萬別告訴你岳母我開酒會了，不然我們都得完蛋！”科蒙特伊公爵想起自己兇悍的的美第奇夫人和波吉亞表姐，知道他和女婿出來吃喝玩樂，又得大鬧一場，可他好不容易來巴黎，不好好玩玩又像很對不起自己似的，所以今天不上朝，就偷跑出來，想想嚇得一身冷汗。

“哪能啊……我又不傻，我也有點害怕。”巴爾克也處于“青少年”叛逆期，他就像個兩百斤的孩子，派翠西亞越不讓他出來玩，他就更要出來，又慫又勇。

各位，雖然人家社死的事一件接著一件做，可我還是有羞恥心的（捂臉）：“先生，非常感謝您，如果有機會，我會請回您這頓飯的，我不會白吃白喝的。”

“好的。”科蒙特伊公爵對著克洛德微微頷首：“到時我一定去。”

“到時候別忘了帶我一個，師父！”紅衣主教把腦袋快活的湊到我旁邊，被克洛德一巴掌懟走了：“別害臊，師娘，吃得多正常。”

“快走吧你，快點吃，不然派翠西亞夫人又生氣了。”克洛德端起裝滿美食的餐盤，分類倒在油紙袋裏，無奈的撇撇嘴。

“小莎，你沒錢了怎么不告訴我？”克洛德深深的嘆了口氣，摸摸我的頭，他已經換了一套干凈的教袍，他的表情寫著“崽，阿爸對你很失望”幾個大字，對我柔和的嘆息！“你怎么不讓我告訴他們，我們已經正式結婚的事？”

“克洛德，我不想讓你丟人，我剛才在偷東西吃。”我的眼淚把火龍果汁沖的一道一道的，又滑稽又驚悚，克洛德一手拎著好幾個食袋，一手幫我擦眼淚，擦得滿手都是火龍果，他邊走邊在旁邊揉我的臉，嚴肅的副主教走得大步流星，后面跟著一個滿臉火龍果的屁孩。

“我才不會覺得丟人，讓你挨餓才是丟人，我只是很難過，你跟著我生活還要過這種苦日子。”克洛德溫柔的低垂著眼眉，揪掉了粘在我唇邊的一顆火龍果籽。

“你都不生氣嗎？！克洛德，我偷東西了！我給你難堪……”我一時語塞，心中更難過，他從來沒對我發過一次脾氣，就算我胡鬧，總是搞得他很頭痛，他娶個妻子卻像多帶個孩子。

“我生氣。”克洛德忽然停下來。

“這可怎么辦……”我急忙用腦勺對著他，以免在他身上印個火龍果臉印。

“我氣你不對我說實話，小莎，你沒飯吃都不敢對我說……我氣我自己，我想得不周到，沒提前對你說。”克洛德彎下腰，對我眨眨眼。

“這根本就不怪你，克洛德，是我自己跑出來，你又怎么能知道。”我掛著面條淚盯著他的臉出神，滿臉的火龍果顯得淚痕很清晰。

“以后我到河灘廣場給你送飯你吃，我做好飯就去。”克洛德抿嘴一笑，拉著我往回走。

“不行！你這么忙哪有時間天天給我送飯吃，克洛德，你放心吧，我和姐姐跳一天舞就賺到飯錢了，沒事的，我本來今天已經吃的夠多了，晚上也可以不吃，也可以少吃，可是我的傷口裂了，我又太饞了，我忍不住想去偷食。”我都不好意思了，克洛德對我這么好，好像把所有耐心都給了我，我知道，他甚至都沒給約翰送過飯。

“就這么說定了，我給你送飯。”克洛德忽略我的碎碎念。

“我不想再說什么‘給你丟臉了’之類的話，因為我知道這會讓你傷心，我知道別人都不讚成我嫁給你，甚至做你的情婦她們都說我不配，可是我一點都不害怕，我堅信你對我的愛，我總怕抹黑你的名聲，可我還是做了讓你難堪的事。”我和他走到走廊盡頭，一路上我在自我反省，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