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為了耿耿,我何苦要留在那個男人身邊,明知道他不愛我,只是把我當做一個生兒子的機器。”樊霏苦笑著說道。
“你可以帶著耿耿離開啊,看你長得不錯,又是法國大學的高材生,為什么不能自食其力呢!”
“你說的輕巧,我一個女人沒有什么工作經驗,又帶著一個孩子,能有什么好出路!至少現在我能給耿耿最好的生活,讓她不要像我一樣苦命。”
“樊霏,你別說了!”陳默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這么多年,你如果有什么困難可以來找我,也可以找其他的同學。但是作為你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
“你不要假惺惺了!”樊霏打掉陳默的手,狠狠的盯著他說道:“你連自己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有什么資格來說我!”
“我不知道你們之前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陳默是真心為了你好,你不能這么說他!”張小貓看不過樊霏指責陳默。
“你問問他,當初是誰放棄了法國的事業,放棄了自己的愛人,一個人躲在這個破地方,一呆就是十年的!這十年璐璐經歷過什么,他問過一句沒!”
“你不是他,怎么知道他心裏沒有惦記著那個璐璐,你不是他怎么知道他不傷心、不難過。他如果真的是那么冷漠無情的人,又怎么會天天做璐璐最喜歡吃的拿破侖蛋糕,卻不許任何人碰一下。”
陳默驚訝的看著張小貓,他一直以為她只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時候她居然在一旁偷偷的觀察他。真的是他太麻木,而忽略了身邊的人嗎?
只是眼下的當務之急讓他無暇多去考慮,只是認真的看著樊霏說道:“當年的事情,我們已經無法去追問到底誰對誰錯。每個人都有很多選擇的可能性,就像今天的你一樣,你有沒有問過耿耿想要什么樣的生活呢。這樣不健康的家庭環境,真的不會傷害她的成長嗎?”
“媽!”耿耿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的,抱著外面采的一把小野花,笑著說道:“不管你做什么樣的選擇,我都是你的女兒,我聽你的!”
樊霏壓抑許久的感情,在女兒面前終于忍不住,一把抱住耿耿,泣不成聲。
大家悄悄的把空間留個他們母女,讓他們能夠好好的做出決定。張小貓遠遠的看著,竟也哭成了一個淚人。
這個世界上有勇往直前的人,就有想要輕松活著的人。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只生活在童話裏,我們要承認并接受生活的不完美。但只要每個人做出了自己的決定,并不為此后悔,那他的人生就是圓滿而充實的。
張小貓不知道為何,清清楚楚的感受到樊霏想要跟著耿先生回去的意愿。她并不對此表示可惜,只是覺得有些難過,那么美麗的女人,應該像一朵花一樣的綻放,被保護。然而她卻傷痕累累,無處可逃。
耿耿離開的時候,張小貓并沒有送她,只是給耿耿畫了一張畫像,上面那個眼神透徹的女孩子,抱著一只貓,溫柔的坐在洱海邊的陽光下。她希望耿耿能永遠保持一種清透和純真,她卻無法鼓起勇氣跟這個小姑娘告別。
陳默把貓舍的那只貓送給了耿耿,希望能夠滿足她這個小小的愿望,他認真的希望他們母女兩人都能幸福。陳默看著他們離開的身影,有種難以名狀的悲戚和決絕。他想起十年前他離開法國時,不知道是不是也是這樣的。
送走了兩人,陳默并沒有直接回“貓舍”,他坐在機場的外面,看著飛機排著隊的起飛降落,他十年沒有離開過大理,最遠恐怕就是去古城的市場買東西。他刻意的忽略掉離開大理的方式,他其實也沒有地方能夠逃離。本就是一個失敗者來大理“逃難”的,離開了這裏他又能去哪裏呢。
可是,這些日子,他分明感受到一些不一樣的。往日的平靜生活似乎被打破,被一些外來的事物破壞了原本的平衡。他分明感受到了一些異樣,但是他還沒有想好該如何應對。
樊霏離開的時候,給陳默塞了一張寫了電話號碼的紙條。陳默知道那上面是誰的電話,但是他沒有勇氣把號碼撥出去。最終還是塞在了那本《純粹理性批判》裏。那是一本收藏之書,收藏了他對于過往所有的記憶和依戀。沒有勇氣打開,也沒有勇氣丟掉,放在那裏成了自己心頭的一顆朱砂痣。
張小貓開始把“貓舍”發生的故事都畫下來,生活中遇上的每一個人都是命運的恩賜,教給我們不一樣的人生也有不一樣的精彩。
張小貓的手繪成了貓舍的一個固定招牌,越來越多的人找上門來“求畫”。送走了最后一個客人,張小貓把畫筆一扔,躺在沙發上感覺自己手都要斷了。
梁寬見機站在身后給張小貓捏肩膀,原本癱在沙發上的張小貓本能的一哆嗦,擺了擺手,讓梁寬自己去忙。
“您老人家滿意,就是我最大的滿意!”
張小貓白了他一眼,“趕緊忙你的去,別再我眼前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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