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的最后,我由著這個女人把我送到酒店,一路上我們彼此都沒有聊天,她望著窗外我也望著窗外,等我下車看著出租車消失在我視線裏的時候,我才回神那個神秘的女人對我來說也是種奇遇。
翌日起來,我對那個神秘的女人有種夢境般不真實的恍惚之感,若不是那把雨傘提醒著我,我真的會懷疑自己是因為想念蔣泊州過度而出現了幻覺。
我的假期總共也只有七天,今天是第五天了,我打了車奔向蔣泊州在倫敦的住處。車子停在一個公寓面前,我按了門鈴,門房出來了,是個英國老太太,她看著我,我膽怯紅了臉看著她,拿出蔣泊州的地址和名字一半比劃一半和她說我找蔣泊州。
老太太顯然認識蔣泊州,她挑眉,剛才嚴厲的眼睛有了柔和的神采說她認識蔣泊州,很厲害的中國男孩,在學校讀書很棒,她還說你們中國人都很努力很會讀書。
我替蔣泊州覺得驕傲,忍不住笑了笑,小心問她蔣泊州在不在。
老太太卻搖搖頭說她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蔣泊州了,讓我去學校找找,他可能在學校。若是沒有,她就不知道了,她說經常有女孩來找他,她還說他長得帥,想來找他的女孩很多。
我再笑不出來。
老太太問我是蔣泊州的誰的時候。
我苦澀笑了笑說道:“one of them.”老太太挑眉一笑,神情有些俏皮,一副我也年輕過我懂的樣子。
我捏著手裏的地址緩緩走下公寓的臺階,我不是不信任蔣泊州,只是難免心涼。我最后就只能死皮賴臉地繼續去他的學校找他了,可是學校那么大,我去哪裏找?
我一路路過蔣泊州平時跑步鍛煉的公園,去公園他休息過的長椅坐了坐,看了看如他所說會圍上來的鴿子,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朝他學校的方向走去。
高等學府就是高等學府,這裏的建筑肅穆寧靜,在這裏的青春卻是沈穩又澎湃的,我想蔣泊州在這裏應該是很快樂的。
我慢慢在學校裏走著,可能長著一副我是來觀光的臉,竟前后有兩個留學生來問我要不要人帶路逛學校,一個韓國人一個中國人,韓國人我是立馬拒絕了,而中國人因為大家會說中文,我被纏著說了好一會的話,然后我便死馬當活馬醫問那個戴著眼睛冒著青春痘的男孩認不認識蔣泊州。
男孩很驚訝說道:“當然認識,你在我們學校裏問問,大家都認識,尤其在我們華人圈子裏。怎么,你找他?但他一般讓人找不著,找著了你可能也說不上話。”
“是啊,我找他,你能告訴我,他平時最多去的地方是在哪裏?我認識他的。”我忽然想到蔣泊州制定給我的課程表,雖然是之前的,后來他忙沒有時間給我更新,但我也忙拿出手機按給那個男孩看,問道,“他現在還在上這個課程嗎?”
男孩掃了眼課程表,上下打量我,笑了,說道:“你是他比較熱衷的粉絲吧,我們系裏追他的女生多著了,也每個都說她們認識他,可是人家大概不會認吧,你們現在這些姑娘怎么都這么上趕著去追人,聽說人家是有女朋友了,都要結婚了。你何必去傷心呢?”完了,男孩又嘀咕了句,“還有人覺得他屬于別人了反而更值得去搶,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女孩現在都想些什么。”
我沈默了會,抬起頭嚴肅看著對面的男孩說道:“我就是他女朋友,我不是去傷心的,我去找他。”
男孩顯然很吃驚,夸張而不禮貌地張了張嘴,瞪了瞪眼。
我舉起左手,指了指我無名指上的戒指說道:“這是我和他的訂婚戒指。”
男孩依舊上下打量我,我冷著臉等他打量完,他雖然還是疑慮重重,可能是不解我竟然是他女朋友為什么還孤身在這裏,但他最終什么都沒有問,無奈聳了聳肩領著我往前走說道:“戴文教授在學校有個工作室就在前面那個大樓,你去前面找找吧,你未婚夫可是得意門生,關門弟子。”他說到未婚夫的時候促狹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他就走掉了,我知道他還是不信我,我被嘲笑了。
被嘲笑的我望著近在咫尺的大樓覺得被釘住了腳,難過洩氣地調轉了頭想找個地方先靜一靜。不遠處有個湖,有條幽深小徑通往那裏,而我沿著小徑還沒有走到湖邊,就先看到了我日思夜想的蔣泊州,蔣泊州背對著我站在湖邊,手臂裏攬著一個身形嬌小容貌秀麗的女人,他似乎在很耐心地安慰她什么,女人時不時低頭捂著臉似乎很傷心,而邵伴月也在。
邵伴月似乎有點不安和無奈,她左右看看,忽然一個轉身看到了我,她一驚我也一驚,我是狼狽她是尷尬,我很怕她會喊蔣泊州,正想要不要轉身就跑,卻不想邵伴月先我轉開了頭,她的樣子像是替蔣泊州羞愧。
所有狗血的劇情都降落在我頭上,我以前在電視或者書上看到這些狗血的鏡頭使得男女主角錯過的時候,我都會很憤怒女主角的不爭氣,就在面前呀,都找了這么久了,上前去問個明白質問一聲又不會死,可是真的輪到自己的時候,我才知道真的是連一絲勇氣都沒有了。我忽然想起我那時候問我姐姐為什么那么容易就放棄自己深愛的男人時,我姐姐回答我的那句話很簡單,就是一句真的是好累啊,當時我覺得太沒內容了一點也不感人。可我現在也就只是這個感覺。況且,我不確定我是不是真的就是蔣泊州的女主角。郭旭楠口裏的邵伴月可以那么出乎意外,而我根本分不清真假,或許蔣泊州也不是我所看到的樣子吧。
后來我掉頭走了,我打車回了酒店,改簽了當晚的機票回國,就像每一次旅行完回國一樣,坐上返程的飛機,我才忽然明白旅行的意義就是讓你覺得返鄉返家真的很好,人總歸是要回到屬于你自己的地方和位置上去的。蔣泊州,于我或許是太好了,好的我沒有看見我們的那么多不合襯。
到家的當天,我就從蔣泊州家裏收拾了行李,也最后用他的電腦給他寫了一封信,我說:泊州,我去過英國了,到達倫敦了,倫敦很好玩,是個好城市。我在那裏找過你也等過你,也向一些陌生人問起過你,很巧的是,他們都認識你,他們也和我說起你,都說你很好。我也覺得你很好,可惜真的不屬于我。你想分手,我們就分手吧,由我提出來。
寫完,我又挺傷心地哭了一通,然后拖著行李提著光光,把鑰匙留在了他家的茶幾上,徹底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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