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泊州再一次離開我,我感覺我已經習慣多了,沒兩天就振奮起來,工作等他還有照顧自己。一切如常,我唯一的擔憂是感覺蔣泊州上一次回來的有些古怪,不是我做女人多思多慮,只是我們的癡纏相好地有些過了,反倒讓人隱生不安。因此,當我找到癥結所在的時候,我反倒覺得安心了些,傷心難過歸傷心難過,好歹知道到底可能發生了什么事情,我就能判斷取舍,決定怎么走下去。
事情發生的那一天,正下著瓢潑大雨,我準備出門去上班,發現我的晴雨兩用折迭傘不知道哪去了,找了半天無果,我忽然想起了上次在英國倫敦帶回來的那把長柄大傘。此刻,我想起了那個奇怪的女人不由覺得有趣好笑,遇見她的時候沒有心情去感受,回想起來覺得她的確出奇有意思。
雖然這種長柄雨傘不好用,但勝在夠大,這樣大的雨倒很適合,我拿了便匆匆忙忙出門了。
其實說起來,這是我第一次打這把黑傘,顏色普通,但打開后,我發現這把雨傘的傘骨精致光滑,造型優雅,而且傘柄處的質材像某種木材絕非普通塑膠讓人握著十分舒服順手,看著傘有些大,打開卻是輕盈又牢固。我心想,這一定是把有錢還講究人家的傘。
我一路手指摩搓著傘柄走到小區外,發現握手處內弧處有一塊小金屬片,我看了一下類似名牌,上頭不是刻了品牌名大概就是主人的名字,我沒有細看,直到坐上車才有時間研究。
研究完,就著某個角度的反光看清名牌上面寫的東西以后,我覺得我的腦子一下懵了,上頭刻著的是主人的名字:cathy蔣露瑋,飄逸輕盈的英文斜體和端秀好看的中文。所以,有那么一種可能性:蔣泊州騙了我。只是我不知道他騙我是出于愛我還是因為不愛我了,我想著他那天懷裏擁攬著那個所謂蔣露瑋的樣子,再想起那個蔣露瑋來找我的樣子,我的眼皮不停地跳動。
我心裏不舒服,一路白著臉到了公司,去到辦公室放下包我就躲到洗手間去冷靜一下,我沒法就相信蔣泊州平時對我那么好都是故作姿態,我想去開水龍頭洗把臉,卻發現自己的手顫抖個不停,情感的波動使得胃裏忽然一陣不適讓我不由干嘔了幾聲。嘔完,我顫顫從褲子口袋裏掏出手機,腦裏一陣空白,用下意識的慣性給蔣泊州發了一條信息:你睡醒了給我回個電話,我有事要問你。
在等蔣泊州電話的過程中,我完全在辦公室坐不住,就尋了去建材市場的借口冒著大雨去了外面。
建材市場自然也是沒有心去的,想回家又莫名不敢回,忽然覺得整個城市這么大,于我卻是無處可藏的。
蔣泊州是在倫敦時間凌晨三點多給我回的電話,所以我等得并不是很久,而他這么遲未休息的樣子又讓我接起電話時沒法一鼓作氣質問他,所以我接起電話時是一陣沈默。
蔣泊州在那邊喚了我幾聲,我沒有應,他不像往常一樣著急,反而也沈默了。這種令人討厭的默契,讓我覺得像溺水,難怪電視裏演感情不利時會有我快要窒息了這么一說。
隔了會,蔣泊州才問道:“你怎么了,清泥?”
我站在一個大廈前避雨,望著雨幕半晌反問道:“你是起的太早了還是到現在沒有休息?”
“我想先知道你怎么了。”蔣泊州回答說道,他的嗓音有些低沈,帶有沒有休息好的沙啞。
我不知道該怎么問出口,許久才問道:“為什么要騙我?”問完我就后悔了,這么不清不楚地問,若是他還有其他事情也瞞騙著我,我該怎么辦。雨聲很大,大得我沒法思考。
“劉映珊告訴你了?”蔣泊州問道。
“所以,那天你抱著的女孩,和上次來找我的女孩不是你堂姐蔣露瑋,她叫劉映珊是嗎?”我深呼吸一口氣問道。
蔣泊州沒有否認,他一陣默認,然后聲音又緩又沈說道:“你現在愿不愿意聽我解釋,清泥?”
“不是你的劉映姍告訴我的。我在倫敦的時候自己遇見過蔣露瑋,就是那天在下雨而我在咖啡店等了你一個下午,你沒出現,蔣露瑋出現了。她說我像她的一個朋友,硬借給了我一把傘,又不放心我天黑一個人還送我回了酒店,只是當時我不知道她就是蔣露瑋。今天也下雨,我打開了她借給我的傘,上面有她的名字。如果不是這把傘,你是不是要一直瞞著我?”我一口氣說完,等了會,蔣泊州那邊悄無聲息,我忽然覺得沒有等下去的勇氣了,不知道是沒勇氣等他的說法還是等他回來,我掛了電話。
電話是我掛的,但我又捏著手機癡癡等蔣泊州給我回電話,可是他沒有。我望著雨幕出神,直到有人喊了我的名字:穆清泥。
我回頭見是鄭先生,他蹙著眉一臉的不高興,這又是他讓人覺得新奇的表情,可是我沒有心情關註,我只問道:“你今天為什么不叫我穆小姐,鄭先生,我差點沒有認出你?!?
“因為你這個樣子和我認識的穆小姐一點都不像?!编嵪壬觳阶呦蛭?,伸手就拉了我一把,說道,“外面在下雨,你不會往裏站一點?”
我這才註意到自己淋濕了大半身,趕緊翻包找了一包紙巾把被我捏濕的手機擦干凈,我怕蔣泊州打電話來時我的手機是壞的。
“王秘書,你先帶穆小姐上我辦公室,讓蔡小姐給她找一身衣服換。”鄭先生回頭對王秘書吩咐道。
我神醒了大半,趕緊想推辭謝過,王秘書已經跨步到我面前,低聲對我說道:“穆小姐,鄭先生這裏正忙,我們就不要給他添亂,你先和我上樓吧,你再站下去要感冒了?!?
我聞言才留意到鄭先生大概是在送客,后面有三四個西裝革履的男女,其中有一人赫然竟是蔣泊州的父親。
蔣泊州的父親也微微蹙著眉,但他蹙眉的感覺和鄭先生不一樣,他是在討厭我,我忽然覺得無地自容,游離地由著王秘書虛攬著我往裏走。
王秘書帶我上了一層高樓,到了一間很寬敞舒適的辦公室,給我泡了一杯暖手的茶,然后王秘書口中的蔡小姐就帶著微笑進來了,她打看了我一圈又笑著出去了,隔了一會她又捧著一套衣服進來了,是一件米白色簡約的套頭毛衣和一條黑色的小腳修身西裝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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