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的小女兒哪裏體會得到她的這番心思。她原本就是個有些執(zhí)拗的女孩，從出生到現(xiàn)在，也沒什么事兒是父母不曾滿足過的，她滿以為，這一次也和以前那許多次差不多，頂多就是再加點撒嬌耍橫的勁兒罷了。
“我就要去，我就要去，我不去誰陪大哥玩？”
“文丹乖，大哥不是去玩的?！笔捘教炜纯聪男憔呀?jīng)有些鐵青的臉，拉起那個“不知好歹”人的手，聲音是一貫的低沈溫柔，“也許，等這一次大哥回來，就等幫你教訓(xùn)安旭那群壞小子了。”
雖說因為身體的原因，蕭慕天比同齡的孩子要成熟一些，可再成熟也畢竟只有15歲，對每一次腿的治療還是充滿了憧憬。
“大哥騙人?！闭l料，夏文丹把小嘴一撅，一副很不了然的樣子，“你每次都是這么說的，可每次回來，你都還坐在這個椅子上……”
“啪”的一聲，夏秀君的巴掌毫不猶豫地落在夏文丹的臉上。
“哇……”夏文丹楞了那么幾秒鐘，才發(fā)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嚎，人也瞬間跑得不見了蹤影。
“媽，你干嘛？”蕭慕天低吼了聲，眉宇間滿是蕭索，“文丹說的，本來，也是事實……”
“慕天……”夏秀君長嘆了一口氣，繼續(xù)推著輪椅離 開了。
他們誰也沒有註意到，冗長的過道盡頭，那個白衣藍褲的男孩。
3童年（3）
程亦鳴在大榕樹下找到夏文丹的時候，她早已變成了小花臉。
“給……”他摸出那張藍格子手帕遞過去。沒有多余的一個字。
“三哥……”她推開他的手，用自己的小花臉拼命地蹭上程亦鳴的胸膛，“我想我一定是他們撿來的娃娃。以前他們都是這樣說的……”
程亦鳴任她在自己的胸前擦著鼻涕眼淚，直到嗚咽聲漸小，才小心地捧起她的臉，朝著那還隱隱作現(xiàn)的紅色指印輕輕地吹氣。
“傻瓜，那一定是大人們騙你的。如果你真的是撿的，他們才恰恰不會說那樣的話……”
“是嗎？”
“當(dāng)然?！?
“三哥，你真好！”
“別再那么叫我了。我就是你彭媽媽的兒子，你就叫我的名字吧。”
“彭媽媽？”夏文丹歪了小腦袋，盯著程亦鳴：“那我以前怎么沒看到過你？”
“我們住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那你現(xiàn)在為什么來了？”
“因為，因為……”程亦鳴突然笑了，洋氣的五官綻開瓷一樣的光彩：“有個小妹妹一天到晚被人欺負！”
那時的夏文丹哪裏聽得明白這句玩笑，只管當(dāng)了真咧個嘴朝著程亦鳴傻笑不已。直到很久以后的某一天，她才偶然得知，程亦鳴是因著在全國數(shù)學(xué)比賽中得了特等獎，被離軍區(qū)大院很近的那所重點小學(xué)“掐尖”掐來的。
當(dāng)然，這許多的事，是在很久很久的以后，她才知道的。而在當(dāng)時，她只知道，媽媽帶著大哥離開以后，這個“三哥”成了那個夏天最亮麗的記憶。雖然以安旭為首的調(diào)皮蛋們對自己身后的三哥橫眉冷對，可是，他們卻不敢再有什么實質(zhì)上的行動，他們只能遠遠地望著她，在她和他經(jīng)過的時候，給他們讓出一條道來，把不屑憤恨和無奈埋在眼底。
有了程亦鳴的庇護，夏文丹也不再局限于大院中的玩樂，她牽著他的手，一次又一次央求他帶她走出那個綠色的地方，看看外面的天空。他禁不住她的一而再再而三終于在一個清晨，攥著她的手出了軍區(qū)大院的門。
可真正到了外面，兩人才發(fā)現(xiàn)其實這樣的決定有多草率。且不說夏文丹僅僅只有 5歲，就是出軍營上大街也有車接車送，哪裏知道過方向二字；而程亦鳴不過是剛從偏僻小鎮(zhèn)過來的孩子，對這城市的道路更是摸不著頭腦。一時之間，面對車來車往人流如織，兩個孩子除了面面相覷外，還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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