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漁翁，自然就是杜太后了。此刻一行人已經(jīng)走到暖房門前，內(nèi)侍上前推開暖房的門，一股撲鼻的花香迎面而來，李姑姑替朱皇后把外面斗篷解掉，陪她入內(nèi)賞花去了。
這一回的漁翁又是誰呢？杜太后靠在榻上，聽著王尚宮在說榮明太妃近來總能遇到秦貴妃的事，閉著眼一言不發(fā)。
等王尚宮說完了，杜太后才睜開眼打個哈欠：“擔心什么？難道你以為，秦氏還會被榮明太妃拉了去？真這樣的話，她也不過是個蠢材。”
“臣自然不擔心這個，只是王鶯那邊，現(xiàn)在也沒動靜了，還有……”王尚宮遲疑一下才輕聲道：“玉秀那裏，她畢竟在您身邊也有幾年，若她告訴了榮明太妃一些事，未免也會……”
杜太后唇邊笑容冷然：“只要不是那件事，別的事，我什么都不怕。”那件事，王尚宮當然知道指的是什么，已經(jīng)太久了，久的有時候王尚宮會覺得那件事根本就沒發(fā)生過。
杜太后收起笑：“就好好地看著榮明太妃折騰吧。她會明白，沒有權(quán)利，怎么折騰也是白費。況且，她別忘了她還有一個兒子。”
只有靠近皇帝的人，才會明白他的性格，并不像面對朝臣時候表現(xiàn)的寬厚仁德，而是敏感多疑。
是敵是友，是好是歹，總要到最后時刻，才能見分曉。杜太后抬眼望去，窗下棋盤還沒收，上面殘局依舊，旁邊點的香早已滅了，只有一點灰燼在上頭。杜太后伸手輕輕一推，那殘局亂作一團。
只有能把棋子擺在盤上的人，才是真正操控一切的，別的，都不過是隨著下棋的人，前后挪動罷了。
杜太后對王尚宮招手：“我們很久沒下棋了，不如手談一回？”王尚宮應(yīng)是，上前坐在矮凳上，杜太后提起棋子，宮女走進換上一只香，點燃后插進香爐，爐煙裊裊，一切似乎還是那么平靜。
秦貴妃的心卻沒有這樣平靜，她托腮坐在窗下，暖閣內(nèi)沒有一絲寒意，安息香的味道和從前是一模一樣，但秦貴妃卻覺得越聞越頭疼，吩咐林莞把香給撤掉。
林莞帶人撤掉了香，正打算給秦貴妃披上一件斗篷，秦貴妃卻伸手把窗推開，外面的寒風一下灌進來。
林菀的神色都有些變了：“娘娘，這風大，小心吹的您感了風寒。”秦貴妃靠在窗邊對林菀搖頭：“就是要吹一吹，這心才能安靜下來。”
林菀聽出秦貴妃話裏有話，停下關(guān)窗子的手：“娘娘心中在想什么？”
“我在想，老娘娘的秘密，到底是什么？”秦貴婦的話嚇得林莞有些發(fā)抖，往暖閣內(nèi)瞧了眼，好在暖閣不大，秦貴婦又不是個喜歡太多人服侍的人，暖閣內(nèi)除了秦貴妃和林菀并無別人，厚厚的門簾也低垂在那，一點動靜都沒有。
“娘娘，這樣的話，不該您說的！”林菀用手拍拍心口，把那點害怕拍回去，這才小心地對秦貴妃說。
“娘娘？這一聲娘娘，也不過就是在這鳳藻宮中可以叫叫罷了。”秦貴妃覺得額頭有些疼，靠回榻上。林菀急忙把窗關(guān)好，又給秦貴妃按著額頭：“娘娘何必說這樣的話？您在這宮中，除了……”
林菀停下話，手上的力氣也小了些，這話，不是在揭秦貴妃的瘡疤？想著林莞的思緒又飄遠了，假使有一天，秦貴妃奉杜太后所做的那些事被揭穿，那秦貴妃不止是失寵，甚至還會……服侍她的人，自然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莞姐姐，我求求你，你再去和貴妃求情，就瞧在我們平時相處的好的份上，求求你！”木蘭當時被逼殉葬時，對林菀的哭求又在林菀耳邊回響。
當時的林菀雖然不忍，可也只能奉命而為，只要秦貴妃登上后位，那什么事都可以迎刃而解，但沒想到的事，周婕妤的后事才處理完成，寧壽宮就降下一道詔書，在京中四品以上人家妙選淑女，為帝擇后。
當秦貴妃聽到這個消息，幾乎都快發(fā)瘋，若非宮規(guī)限制，只怕秦貴妃就要直接去尋杜太后了。還是王尚宮來到鳳藻宮，和秦貴妃說了很久的話，秦貴妃這才安靜下來，并且按照皇帝的旨意，為選繼后做著該做的。
當日杜太后既然沒有讓皇帝立秦貴妃位后，那么現(xiàn)在，還有多少可能？到時，要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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