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說你是個傻子,可你是我的外孫,是我最得意女兒的孩子。你怎么會是個傻子?”
我蹙眉,笑了一笑,對他道:“我心中有很多疑問,想必你也知道。想說什么就直說吧,我想你接下來要說的就是我這些疑問最好的解答了。”
他的手搭在車座的一邊木肘上,青色的血脈突起,他臉上的笑意加深,讓他看起來更加蒼老:“我老了,可蘇家的后輩們還沒有幾個成長起來的。新皇登基,從目前種種跡象來看,他已迫不及待對世家動手。身為外戚的蘇家,就算能拖一時也拖不了一世。”
他精鑠的目光刺在我面上:“孩子你想報仇是嗎?等等,你先別說,看看我想的和你是否一樣。”他略略歇了歇,緩緩道:“你還有一個姐妹在宮中,皇帝要立她為妃。如果你要報仇的話,也可以走上這條路,留在宮中孕出辛氏后代,然后為他爭來皇儲之位。”他掃過我一眼:“皇帝待你不同,再以你的本事,這條路并不多難。”
他頓了頓,目光意味深長地等我答話。我這回當真是嗤笑出了聲,他的算盤打得到是精細。想我走一條與我母親同樣的道路,入宮為妃,有我一日就有蘇家繁榮一日。待日后真生出了皇子,立了皇儲,蘇家簡直就是如日中天。
“這么說,你是不愿意了?”他神色微動道。
封子息立在不遠處似對那盛開在冬季的芙荷很感興趣,聽到這邊動靜,并未看來只是眼角笑意深了幾分。
我伸過手摸了下小青鹿的腦袋,手心裏一陣濕熱,原是它伸出小小的舌頭舔了舔,我道:“禽獸尚知哺育之情。”面上笑意冷了三分:“你既道我并非個傻子,又怎處處把我當個傻子看了。他云溯弒我父兄、奪我國邦,我若入宮為妃、以身侍賊,外祖……”我笑著捻重這兩字,攥緊五指:“我還對得起,待你不薄的光武,乃至圣祖、太祖皇帝?!”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利光如矢:“你要想清楚,憑你一人之力,想要做到你心中所想猶如登天之難。”
我緩了些口氣,笑道:“外祖此番找我來不就是為了看這登天之難有多難的嗎?”
“想要蘇家幫你,也非絕無可能。但你……”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封子息不知在何時已退出了小園內。
出了園,就見他托著形影不離的金算盤上下撥弄著,快得幾乎看不清他的動作。他見我來,算盤在掌心轉了轉,剛剛打好的珠粒又全部散亂開:“談好了?”
“你的表妹是辛宓,你又是封家人,又為何會幫他做事?”我經過他身邊,攀上馬車時回頭居高臨下問道。
他將算盤別好在腰間:“殿下現在追究我的忠誠度,是否太晚了?封家的其他人想出商入仕,可我卻是個實實在在的生意人。只要買賣有利可圖就行,又何必看主戶是誰?”
他是個生意人,我的“外祖父”也是個生意人,這天底下誰不是個生意人了?想要一件事物就要拿另一件事物來交換,這世間的法則素來就是如此。蘇家的財勢對我而言是絕大的助力,可……
“你是辛家的血脈,我希望你能有辛蘇兩家的骨血,這樣我才能放心幫你。”
我的手心裏握著的是明黃的賜婚圣旨,手背上蓋著的是他溫熱寬厚的手掌,腦海中久久地盤旋著那句話,我該如何抉擇?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第一更~~迅速奔走,晚些時候還有第二更。看文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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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以心相易 ...
他握著我的手連著那道長絹軸好好地放入我懷裏:“今早我入宮去向陛下請了這道圣旨,為免顯唐突,我求陛下暫時未落玉璽。”
柔滑的流蘇花伴著簌簌飛雪灑在我和他身上,他微微垂著眼:“末將沒有良田萬傾、家財萬貫,此生戎馬在疆場之上,說不定哪日公主迎回的就是我尸體。但公主嫁我一日,我必真心以待、不離不棄。公主還愿意嫁給我嗎?”
“你不是挺吝嗇自個兒的真心嗎?怎么就這么輕易說出口了呢?”從我出了國師府起,就一直生活在算計之中。云溯貌似待我親厚無比,他不過是覬覦我身后的辛氏皇陵;辛宓是我的親姐妹,可她視我為仇敵;符懷呢,他最初也是太后派來監視我,圖謀不軌的一雙眼睛;今天連我的外祖也來與我謀算蘇家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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