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成功了……”比格·威爾看著放在床頭邊的那幾張畫，他不是畫家，但他是一個不錯的鑒賞家，自然看得出這幾幅畫的內(nèi)涵，也看得出它們與眾不同的地方。

“放棄細(xì)節(jié)，不追求真實，而是著重意境……恭喜你，開創(chuàng)了一個新的流派。”比格·威爾突然變得高興起來，道：“說實話，我并不喜歡這種風(fēng)格，它顯得太粗糙，不符合我的審美觀。不只是我，恐怕所有貴族對這種風(fēng)格都會不屑一顧。但是說到創(chuàng)新，它絕對無與倫比，賓尼派那幫人肯定會推崇備至，不得不承認(rèn)，你的第一步走得不錯。”

拉佩已經(jīng)無語，覺得比格·威爾太過現(xiàn)實。

“還有待完善。”拉佩聳了聳肩膀，道：“我總覺得還缺少些什么？”

“管它缺少什么，趕快完善這幾幅畫，讓那個老板幫你開一場個人畫展。我知道那個叫多明尼哥的人，這家伙也算是個名流，他的人脈很廣，和各個黨派的高層都關(guān)系密切，到時他們肯定會到場的。如果馬克西米·弗朗索瓦、喬治·雅克、讓·保爾三個人中的任何一人能夠出現(xiàn)就更好，你只要上囊現(xiàn)出適度的敬仰和推崇，然后暗示希望能夠跟隨他們，肯定能加入賓尼派。”比格·威爾越說越大聲，神情越來越激動。

“萬一他們不來呢？”拉佩問道。

“那也沒關(guān)系，得到他們的推薦進(jìn)入賓尼派只不過起點高一些。就算他們沒來，你隨便找一個賓尼派的成員，表達(dá)一下對賓尼派的敬仰，再說一些他們喜歡聽的話，也會被邀請加入賓尼派的。賓尼派是一個松散的黨派，想要加入進(jìn)去也不是很難。”比格·威爾說得很隨意。

拉佩翻了翻白眼，當(dāng)初說加入賓尼派不容易，打算拿妮娜做文章的是比格·威爾，現(xiàn)在說不難的也是他。

“他們會不會核實我的身份？”拉佩問道。

“這怎么可能？就算秘密警察也做不到每加入一個成員，就徹底核實他的身份，更何況賓尼派？賓尼派裏面沒人專門負(fù)責(zé)情報，別把他們想得太覆雜，那只不過是一群夸夸其談的人聚攏在一起的組織。”比格·威爾的語氣充滿了輕蔑。

“別忘了，你是被一群夸夸其談的人刺殺的。”拉佩毫不客氣地回敬道。

比格·威爾頓時啞然失聲。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他們真的核查我的身份怎么辦？”拉佩問道，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絕對不會隨便冒險。

比格·威爾仍舊一言不發(fā)，反正冒險的不是他，所以他根本就沒考慮過。

拉佩明白了，他的臉陰沈下來，冷哼一聲：“開個人畫展的事以后再說。”

“好吧，我要借用一下你的身體，寫封信給卡門，請她幫你圓這個謊。”比格·威爾很無奈，好在他有辦法補救。

“卡門·瑪拉瑞？”拉佩有些驚訝。他的身份正是比格·威爾幫他準(zhǔn)備的，其中的關(guān)鍵，也是最有可能出問題的地方就是這個“家庭教師兼藝術(shù)顧問”。

“我和她曾經(jīng)合作過，她還欠我一個人情。”比格·威爾有些神情恍惚，好像在回憶往事。

“她也是做這行的？”拉佩立刻問道，雖然比格·威爾從來沒提自己的過去，不過和比格·威爾合作的不是秘密警察，就是間諜。

“沒錯，她曾經(jīng)是帝國最好的間諜，也是最成功的雙面間諜。”比格·威爾嘆道。

“雙面間諜？”拉佩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道：“她會不會出賣我？”

“間諜從來不做沒好處的事，出賣你對她有什么好處？”比格·威爾看了拉佩一眼，道：“再說，她已經(jīng)厭倦以往的生活，打算做一個好妻子，再生個孩子，成為一個好母親，過普通人的生活。”

“那她還會幫你？”拉佩感到奇怪。

比格·威爾不再解釋，顯然他不想多說什么。

隨即比格·威爾伸出手，按在拉佩的胸口上，隨著白光一閃，颼的一聲，比格·威爾穿入拉佩的體內(nèi)。

天亮了，費德裏克的馬車從別墅裏面出來，和往常一樣，他又去了菜市場。

半個小時后，拉佩從菜市場的另外一頭出來，他背著畫板，右側(cè)的肩膀上掛著一只很大的包，裏面放著畫筆、顏料之類的東西。

到了大街上，拉佩招了一輛出租馬車，直奔圣帕爾戈廣場而去。

和昨天相比，今天拉佩來得更早，到廣場的時候，太陽還沒有升起，天空中只是微微有些魚肚白，廣場上一個人都沒有。

拉佩打開畫架，仍舊坐在原來的地方，開始畫起來，畫的正是黎明時分的景色。

昨天拉佩是帶著目的而來，畫畫的時候，腦子裏面想的都是如何接近多明尼哥，如何得到他的賞識。今天就不同了，拉佩的腦子裏面沒有任何雜念，心中更是充滿自信。

雖然繪畫的技巧是從薩格拉蒙特那位大師身上得來的，但開創(chuàng)出這種全新風(fēng)格的卻是拉佩。

這是了不起的成就，足以讓拉佩在歷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但拉佩從來沒想過在歷史上留名，哪怕有幸運金幣也一樣，幸運金幣的歷任主人并不是每個都有名，譬如前任主人比格·威爾就沒什么名氣。

在不知不覺中，拉佩的想法起了變化，他想活得更有意義。

拉佩突然間覺得自己真的很喜歡繪畫，很想把眼前的一切全都畫下，讓它們永遠(yuǎn)停留在畫布上。

拉佩下筆如飛，他在和時間賽跑。

如果說白天拉佩需要狂奔才能追上太陽的腳步，那么此刻他就必須騎馬才行，因為黎明時分的變化更快，轉(zhuǎn)眼工夫，四周又亮了許多。

昨天拉佩對著同樣的景色畫了十幾個小時，所以對于眼前的一切，他已經(jīng)再熟悉不過，閉著眼睛都可以把輪廓勾勒出來。

接下來就是光、影和色彩，拉佩用畫筆快速地涂抹起來。

沒有絲毫的猶豫，所有的一切都早已映像在拉佩的腦子中，這想必就是多明尼哥所說的捕捉畫面。沒想到這么簡單，根本就不需要刻意去做。

拉佩的嘴角帶著微笑，他的動作越來越快，筆法越來越流暢，沒有絲毫遲疑，也不需要重覆修改，每一筆下去都是他想要的結(jié)果。

在不知不覺中，拉佩進(jìn)入一種渾然忘我的狀態(tài)，他和手中的筆融為一體，不再是他指揮著筆，反倒更像是筆自己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