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二伯娘孫氏帶了小美往宋府與宋老夫人賀壽,鬧哄哄中,小美見武氏和祥恩也來了,不由拋下孫氏,就去與祥恩說話。兩個嘀咕了一陣子,見還沒正式開席,孫氏與武氏卻跟宋夫人進了內廳,似是商討什么事。小美悄拉了一下祥恩,俯耳說:“我們不如趁亂去看看宋府后花園里的天雷花開了沒有!”
祥恩抿嘴笑了,“就知道你坐不住。趁著這會正點戲,不理論我們,要走還得趁快!”兩個人商量了,偷眼見一眾女眷說起戲班里的小旦扮相如何精美,唱作如何傳神,一時不注意她們,便跟侍候的丫頭們只說出去透透氣,讓她們好生等在這兒,趁亂出了席,悄悄掩往后花園去了。
“一早聽說宋府使人從大南國移植了天雷花過來,一直沒機會來瞧瞧,今兒趁著人全在前邊,我們可得好好的看看這個花長的怎么樣?”小美語氣里掩不住興奮,聽說這種天雷花平日里毫不起眼,逢下雨天,打雷時才張開花瓣,花瓣打開的霎那間,嬌艷欲滴,傾國傾城,滿園的花兒全失了顏色。這種奇花,怎么也得看看是怎么回事?
瞅著幾個拿了食盒的丫頭過去了,小美這才拉出祥恩,躡手躡腳的轉過花園的角門,拐了幾個彎,才到了花圃中。
祥恩拍拍胸口,笑道:“原想來看看花的,不承想倒像做賊似的,虧得你以前曾來過他花園里,要不,這九彎十八曲的,也摸不著路。”
“宋大人是一個花癡,滿天下尋找奇花,這個花園里種的全是稀有品種,要是叫人偷去了,可不得了。尋常人想來看看花,是不能夠的,我若想來看看,怕也得央求了才行呢!所以呀,寧愿偷偷的來看一看就走,省得費口舌。”小美一邊拉了祥恩找那朵傳說中的天雷花,一邊到處張望,無奈花園里全是不識得的花兒,一下子竟不知道那朵才是天雷花。
兩個人正亂找,忽聽得另一邊似有聲音傳來,小美慌了,“原是偷偷進來的,若叫人看見了,還真不好意思的,不如躲一躲。”
祥恩比她更急,只怕被人看見,拉了小美就鉆在一個一人高的花棚下,花棚里的花極蒼白極小巧,葉兒卻極大,都垂到地面去了,兩個人撥開葉子,鉆在花棚底下,葉子剛好遮住了她們,若不是蹲到地下去,倒也瞧不見她們兩個。
“這個天雷花在我們那里倒也沒什么,來了這里,倒成了稀奇東西了。一方水士養一方人,不知道宋大人的花園里適合不適合養這個花呢!倒要來瞧瞧!”
“這里種著花,全是泥土,王爺小心些走路!宋大人聽說王爺要進來看看這個花,原說讓人用軟轎抬進來,偏生王爺不肯坐,非要自己走走,這不,金絲靴子上全是泥點點了,回頭得叫人拿了一雙來代換。”
話語聲漸近,透過葉子的間隙,看見一雙金絲靴子與一雙烏云黑底靴停在了花棚前。原來找了半天,這個花棚所種的正是天雷花。小美吃驚的張大嘴,忙又合上了。忽然又一驚,這穿著金絲靴說話的,聽著極是熟悉,是誰呢?在腦海中搜索了一遍,終于得出答案,這是郭宏云的聲音。
“嗯,種的倒也似模似樣,只是花兒色澤似是暗淡些,應該是下了太多的花肥,花兒消受不起,倒沒了活力。”烏云黑底靴子的侍衛,見天雷花像是灑過水沒多久,沾滿了水珠,便用手撥了撥天雷花,又用指甲彈走了沾在花兒身上的一滴水珠。
郭宏云似是百無聊賴,也用手亂撥花兒,花兒身上的水珠紛紛滾了下去,一滴滴落入花棚中間,正好灑了小美與祥恩一頭一臉。小美與祥恩兩個人大氣也不敢出,怕被人發現,這會互相靠著,眨著眼,心里只盼著外頭的人快些走。
“也沒什么看頭,走吧!本來打聽得她今天來了宋大人府上賀壽,我才借著看天雷花的由頭,也來了宋府,天雷花是看了,可惜卻沒見到她。”郭宏云語氣惆悵。小美聽得大奇,他要見誰?搞得這么神秘?
“屬下打聽了,小美小姐確實來了宋府了!”內侍正拱手說著,并沒想到花棚下有人。小美聽得自己的名字,心里嘀咕,這個郭宏云想見的人原來是自己,六年前,在郡主府里,大家相處的并不愉快,他想見自己干什么?
祥恩不錯眼看小美,見小美吹了一口氣,把落向嘴角邊的一顆水珠吹向一邊去,落往脖子內,也學著她把鼻尖處正緩緩落向人中處的一顆水珠吹走了。
兩個人吹得嘴酸,腳步聲終于遠去了,各自吁出一口氣,鉆出花棚,抖落了身上的水珠,都大道霉氣,才上身的新衣裳,被水珠打濕的東一個點,西一個點的,可怎么出去見人?
小美狠狠說:“每次碰到這個郭宏云,總是沒好事,倒像是我的災星!”
“聽人家的口氣,似是想念著你呢!”祥恩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小美,見小美瞪著她,拍拍手,“有人想著還不好么?瞪我作什么?郭宏云除了脾氣嬌縱些,品性倒不壞,你不若考慮考慮吧!”
“你要喜歡,就自己考慮他吧!再說了,你那回往大南國參加刺繡比賽時,不是跟他混的極熟嗎?該不是…。”小美見祥恩的眼珠子瞪的快掉出來了,假裝看不見,“喲,表姨讓你自己擇夫婿,你拖到現在還沒擇到人選,你都十八歲了,怪讓人為你著急的,若是有好的,快快下手吧!”
兩個人打鬧了一會,這才想起是來看天雷花的,小美也用手去撥天雷花,笑道:“這花兒垂頭喪氣的,一點看不出跟天雷有什么關系。該不是名副其實吧!”
“人家要下雨打雷才會精神抖擻的,這會兒萬里無云,叫它如此精神起來!”祥恩一邊說一邊整了整衣領,突然打了一聲噴嚏。
“咳,快些出了園子,找個丫頭要兩套衣裳來換了罷,為看個花兒著了涼,可是得不償失了!”小美邊說邊拉了祥恩正想往外走,突然怔住了。
祥恩順著小美的眼睛一看,也怔住了,“并沒下雨打雷,這花兒怎么豎起來,花瓣還開了?”
“是沒下雨打雷,可是有人對著花兒打噴嚏了!”小美看看祥恩,又看看正慢慢打開花瓣,露出國色天香樣子的天雷花,樂不可支,“這個天雷花,開花的樣子還真的雷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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