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公,為何要寫自己的名諱？”
事到如今，陸棲鸞早已不是那不開竅的悶葫蘆，若是換了別人,她可能便直言婉拒了……可這是謝公,無論是輩分還是名望，都是她長輩那一輩的。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謝端像是并不知情一般,也不在意她面上神色有異,將那蓮燈借了旁側(cè)的燭火點燃,放入水中推遠(yuǎn),這才徐徐答道——
“沒什么,寫給你看看而已。”
……原來是不知那蓮燈是求姻緣用的。
陸棲鸞這才覺得魂兒回來了，退開一步道：“謝公今夜怎會下山來？”
謝端略一沉吟，道：“那些潑皮醉酒，我便出來躲清靜,一時記不得如何回去,是以一路來此。”
“……”
隱瀾山離山下可不近，徒步下山要走足一個時辰,能迷到這份上，陸棲鸞也是頭一次見。
“這……已是要至中夜了,再上山怕是有猛獸夜游,謝公不如就在山下暫歇可好？”
話一說出口,陸棲鸞就有點后悔，又忘記那些老主簿說這些名士規(guī)矩多，萬一有個什么非檀木床不睡,又好似是她折磨了人家一般。
“既來之，不急。”
謝端不說回絕，也不說答應(yīng)，目光隨著那盞被放入水中的蓮燈徐徐飄向遠(yuǎn)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既然他都來了，陸棲鸞也不想放過這個機(jī)會，抬頭問道：“昨日下官提到的事，謝公考慮得如何了？”
謝端依舊是那副慢悠悠的模樣，反問道：“何以這般焦灼？”
“失禮了，先太子薨后，下官急于朝中一片立儲之聲，是以……”
“不對。”謝端輕輕搖頭，道，“適才你又像是要哭了一般，和昨日的神情分毫不差。你在京城時，應(yīng)當(dāng)還未有這般焦灼吧。”
陸棲鸞默然不語，謝端像是已窺破她的心思一般，道：“聽舟隱子說，你在梧州身陷敵寨，可是那時心境有所動？”
“這……”
謝端見她為難，轉(zhuǎn)身道：“不愿說亦可。”
陸棲鸞唯恐他這便走了，猶豫了片刻，道：“說來慚愧……下官曾于路上為匪首所擄，因匪首不知我之身份，無奈之下只得偽作平民人家，得那匪首愛重，應(yīng)他為妻……”
……若是尋常人家的閨閣小姐，只怕早已投繯自證清白了。
難怪舟隱子高看她一眼，看她唯唯諾諾，原來……還不是全貌么。
謝端靜靜聽著，待她說起匪首出身，因兵禍投身賊寇時，眼底的痛色尤甚，到最后說她向匪首剖白身份后，神色又回歸到一片空寂中。
“……是我急了，只是每每想到朝中紛爭不休，以致無數(shù)個于監(jiān)軍在朝野肆虐，便夜不能寐，還請謝公寬諒。”
謝端等她的神色稍定，對那黎民生滅之言無所評價，反而問了她自己的事。
“匪首既待你真心，那時你為何不答應(yīng)他？與他浪跡天涯，總好過陰陽相隔，愧悔一生，不是嗎？”
“……”
“陸棲鸞。”謝端喚了她的名字，道：“你胸中從無女兒之志，可對？”
陸棲鸞垂眸，道：“是我這婦道人家逾矩了。”
“今后不必在我面前作態(tài)，有此心志者，無論婦孺，我并不相厭。”
留下這句話，謝端看著她困惑的面容，道：“梟衛(wèi)始終不是女兒家該在的地方，回京后，你可愿來右相府，做中丞？”
梟衛(wèi)豈是她說不做便不……嗯？他說回京后？
表情空白了一瞬，喜悅之色徐徐泛出，陸棲鸞一連聲道：“您答應(yīng)我了？不、您愿意接旨了？！”
謝端還是像之前那樣并不正面回答，只當(dāng)是默認(rèn)了一般，顧左右而言他道：“月上中天，你要帶我去何處下榻？”
……
謝端顯然是個不大喜歡吵鬧地方的人，自己下榻的招福樓里來來往往的都是客商，更莫提那幾個容易激動的老主簿，半夜帶未來的右相去客棧，非得把人嚇出病來不可。
想來想去，既清凈條件又不差的那只能是陸池冰的官邸了，先前陸棲鸞是因為還帶著征賢隊伍的官員，不方便去官邸住，但謝端身份不一樣，去那兒也不**份。
“深夜相擾，是否合適？”
“崖州縣令正是舍弟，擾便擾吧。”
“唔，原來陸典軍不是專程為我而來的。”
“……您說的哪里話，當(dāng)然是專程為謝公來的，我是順道來探親。”
“玩笑而已。”
一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到了官邸時，門房像是快睡著了一樣，見了陸棲鸞帶了個人來，忙起身見禮。
“陸大人好，陸大人他正……”門房說到一半，總覺得兩個陸大人有點繞，只得改口道，“縣太爺他正在公干，可要小的通報？”
“不必了，等下我直接去找他，你去收拾間好些的客房來。”
門房知道她是縣太爺?shù)挠H姐姐，還以為她要來住，麻利地便去了。
“聽人說，令弟是新科狀元，朝中求賢若渴，該是去六部歷練才是，因何調(diào)來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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