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被他晃的嗆了兩下，“兔，兔屬的人，全部關(guān)在垃圾場，和垃圾一起燒了，捉他們的人也得一起死，但是，你…胳膊…不敢…方云草…我，我聽說，它好像在南邊…”

“你真的知道方云草？”聽到處理兔屬人的方法李枝只是抿嘴垂眸，早已習(xí)慣，但方云草讓他的反應(yīng)看上去有點著急，“它在南邊哪里，你帶我，跟我一起去，你已經(jīng)被我選了，離了我就會死！”

“南邊，最南邊的沙漠！”女孩兒又開始哆嗦，結(jié)結(jié)巴巴地往外倒話。

最南邊的沙漠里有個南魚村，人言，一旦踏進(jìn)那個地方，就會有白骨雞、灰骨狼、烏骨蛇，三只長相怪異性格兇殘的猛獸，追擊進(jìn)村人。若逃過那三只，僥幸到了南魚村正中心，還會有比之更為殘忍的惡獸，稱南魚。

前頭那三只東西，雖然只剩下骨頭了，但身形體量都還是正常，雞便是雞樣，蛇便是蛇樣，但南魚不同，首先它巨大無比：頭比三屋寬、身若五庭胖，尾足九人長。這樣龐大的身軀，更像是深海里的鯊魚，但南魚又不像鯊魚，一嘴尖牙，瞬間能將任何生物撕碎成沫。南魚只有上下七顆黢黑潰爛的牙，排列稀疏，且短小、圓滑。真正讓人感到害怕的是它嘴里鑲嵌的無數(shù)眼睛，各式各樣，但無一不散出幽綠的光亮，密集地匯聚在一起湊成強(qiáng)烈的光束。

這也算它的另一個特點吧，異形，南魚區(qū)別于雞、狼，蛇的“其次”。除了嘴里有眼睛，南魚眼中有腳趾、鱗中有嘴巴，魚尾細(xì)長，末端拖出幾個骷髏人頭；魚肚大開，吊著亂七八糟、繞成幾團(tuán)的電線、鋼管、瓶子、蜂窩煤……什么都有。而且南魚有三只腿，一左一右，多出的一條畸形地附在左邊那只腿上，不停流血。

最后是它的叫聲，三骨獸沒有叫聲，南魚則有好幾種。緩緩而行時，是各種喟嘆之聲，急速奔跑時，是男女歡愛的聲音，嘶吼像嬰兒啼哭，沮喪發(fā)人垂死之音。

李枝帶上女孩兒，到了南魚村。

他把話問完，本想放了女孩兒自己走，但女孩兒對他之前胡編亂造的理由堅信不疑，無論如何都不想離開李枝，說她只有留在李枝身邊才會安全。李枝一方面拗不過她，一方面擔(dān)心她孤身一人肯定會再被那些人欺負(fù)，發(fā)生“檢查”這類的事，便帶上了她。

走之前，李枝仗著自己的印記去鎮(zhèn)上洗劫了一番，拿了許多食物和一些水，備給女孩兒。

那還是他第一次對普通人做違背自己道德良心的事情，露出印記走進(jìn)人群中的時候，男女老少都驚恐地看向他，不敢動彈。李枝是體驗了一把當(dāng)怪物的感覺，他稍有動作，那些人就開始發(fā)抖，開始呼吸加重，但又只能拼命地壓制住自己，從而流出一些汗、淚，因為緊張害怕咬手，破皮而出的血。

李枝對那個顏色沒有那么敏感了，他攥緊拳頭，指甲刺進(jìn)肉里后也能看見這種顏色，很平常。

“你還是先在這里等我，我…天黑之前會回來。”李枝將女孩兒安置好，對她說。

女孩兒點點頭，抱緊懷里的食物和水，目光追隨李枝，親眼見他投身無垠沙漠，比十幾天前更皺破的衣擺被大風(fēng)吹起，顯出里面消瘦的身體。

其實李枝已經(jīng)耗死了雞和狼，他死不了，只會痛。既然如此，那兩只只會物理攻擊的東西只要每天被他惹怒，然后在追殺第三方的打斗過程中傷及對方，就會越來越忍不住怨氣和怒氣，最終兩敗俱傷。

實際上那只蛇也快死了，李枝禍害雞和狼時，蛇很聰明地選擇了不參與，但它倆死了，李枝生死都會想辦法把它送到南魚那里，它殺了李枝很多次，從一開始的一天一次，到后來的一天好幾十次，李枝根本殺不死，這是最讓它生氣的。

它幾乎每天等著李枝，發(fā)誓就算弄不死他，也要讓他痛苦！

但今天有些不同，它已經(jīng)找到了突破口。骨蛇揚起尾巴，在空中拍了拍，一想到李枝之后會經(jīng)歷什么，心情都愉悅了起來。

不過半小時，李枝如約而至。

骨蛇動了動，李枝直視它空洞的眼睛，下一秒轉(zhuǎn)身奔跑，只不過瞬間就被骨蛇捆住上半身，帶到空中，往某處行走。為了避免被李枝帶偏闖上南魚，骨蛇近幾日經(jīng)常這么做，李枝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掙扎無果，只能任骨蛇走了許久。

大約十幾分鐘，骨蛇找到了合適的“角逐場”，開始發(fā)難，李枝先是被突然收緊的蛇尾勒得喘不過氣，接著皮爛、骨斷，被重重地摔進(jìn)沙堆里。雖然痛苦，但李枝早就習(xí)以為常，他現(xiàn)在的自愈能力讓他幾乎剛落地就能站起來開始跑，他找了根小木板，綁在小腿上，繩索一解，當(dāng)下就能踩著木板滑行。

骨蛇轉(zhuǎn)頭，沖他逃跑的位置無聲嘶吼了一下，尾巴變粗變長，追著李枝，猛地將他打翻在地。李枝吃了幾口沙子，骨蛇抓了他的腳踝，強(qiáng)行拖他回去，他只能緊緊抓住板子，等待下一次能落地逃跑的機(jī)會。

整個過程就像是在表演一場啞劇，靜謐，殘忍。骨蛇出不了聲，李枝則選擇忍著不出聲，浩瀚沙漠里骨蛇和他都只是一處小小的風(fēng)景，各自表演。

李枝被拖到長滿釘子的骨墻旁——以前不在這兒，骨蛇特意為他挪了位置。

表演的重頭戲份是肉身刺墻：半米長的釘子密密麻麻安了五排，李枝每次被骨蛇砸到墻上，釘子都能穿透他的全身上下，不放過任何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