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冷水當(dāng)天潑下，爬在地上，像死狗一樣的李繼東，手腳開始出現(xiàn)輕微抽動，被澆醒了過來，就在他似醒非醒，茫茫然之際，腰部被人一擊重踢，整個身子都被踢的翻滾了兩圈，伴隨著肋骨斷裂脆響的是難以忍受的劇痛

李繼東出一聲凄厲慘嗥

“叫叫你媽個逼”頭頂上，傳來高聲厲叱：“爬起來別***裝死”

李繼東忍著劇痛，幾乎是把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才睜開眼睛，抬頭四顧，此刻仍然是夜晚，亮晃晃的車燈照在他臉上，讓他看不清周圍的情形，但來自黑暗中，影影綽綽的身影之間，那一雙雙閃爍著兇意的眼睛，還是讓他感覺到了莫大的危險(xiǎn)

“你們、你們是什么人？為什么抓我？”他躺在地上，抬著手，盡力遮擋著照在臉上的燈光，虛弱的詢問道

“我們是討債的人”

一個低沉有力的聲音回答了他，聲音中，那種特有的金屬質(zhì)感，讓李繼東在第一時間意識到，這個說話的人，就是把他打昏擄來的那名槍手

照射在臉上的車燈適時熄滅，李繼東的眼睛漸漸適應(yīng)了黑暗，循聲望去，看見了一個背對著星月之光，仰然站立的高大身影，那人的面目輪廓，深沉而硬朗，就像是夜色下的雄偉山峰，渾身散著說不出來的威嚴(yán)和壓力

讓李繼東感到意外的是，在那人的身旁，還站著一個扎著羊角辮，瘦的像影子一樣的小女孩

“朋友，有話好好說，一定是誤會”

李繼東掙扎著從地上站其他估量了一下，在他身周，有五個人，幾步遠(yuǎn)的吉普車上，還坐著兩個人難道他那二十多名骨干部下的慘死，就是眼前這幾個人的所作所為？

李繼東既驚恐又迷惑不解：“我李繼東從來都不欠賬，你們找錯人了？”

“從來都不欠賬？”

陸野冷哼一聲，他上前一步一個耳光差點(diǎn)沒把李繼東打的騰空而起，接著一把薅住李繼東的頭拖著就走，力量之大，幾乎把李繼東的頭皮都給揪了下來，李繼東步履踉蹌，連滾帶爬，緊緊相隨，心中恐懼到了極點(diǎn)

天啊這是怎么回事啊？

沒走多遠(yuǎn)，李繼東便被陸野一腳踢的跪在了地上：“睜開你的狗眼，好好的看一看你還敢說你沒欠債？”

在李繼東的面前，是一個墳塋，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剛剛修建好的墳塋，四周整潔清爽在墳塋的正前方，有塊墓碑，墓碑上的名字，讓李繼東忽然明白了對方所說欠債的全部含義，命債這是命債啊他像一團(tuán)爛泥一樣，癱倒在地上，開始大聲求饒

陸野持槍在手，頂在了李繼東的太陽穴上，正要扣動扳機(jī)，就在這時，他的衣角被人拉動，一個帶著稚氣，但又堅(jiān)定的聲音插話進(jìn)來：“我要親手給我爸媽報(bào)仇”

咦？陸野大是奇怪，轉(zhuǎn)臉看去，他的目光和正往上瞅來的目光相對，夜色黝黑，但陸野還是從秦霜的眼睛中，看見了火焰般熾烈的悲憤，看見了呼嘯般瘋狂的仇恨，陸野不禁大是為難

這些日子，雖然在秦霜的眼中，似乎認(rèn)可了陸野這個陌生人是她叔叔的身份，但平日里，秦霜仍然不愛說話，除非是在必須要回答的情況下，才會說出“是”、“好”、“不”等簡短字語，而大多數(shù)時間里，她都是呆呆的傻坐著，沉浸在一個沒有人知道的世界里面，完全沒有一個十二歲小女孩應(yīng)該有的天真活潑

在晚上的時候，秦霜還會經(jīng)常坐噩夢，常常尖叫著驚醒，但她的那張臉，卻仍然是一幅沒有任何表情的樣子，使整個人看上去，跟詐尸似的可怕

如果繼續(xù)這樣下去，這孩子就毀了

陸野不是心理醫(yī)生，他也不明白心理醫(yī)生的那一套，他只是固執(zhí)的認(rèn)定，一個人，要是有著鋼絲一般堅(jiān)韌的神經(jīng)，有著毫不妥協(xié)的意志，那么，這個人便永遠(yuǎn)都不會有任何心理疾病，而這樣的神經(jīng)和意志，則是要經(jīng)過鐵與火的環(huán)境，才能夠鍛煉出來

所以陸野決定，在這些日子里，暗殺井岡山造反派那些骨干份子的時候，盡可能的秦霜也帶上，讓她親眼目睹殺死她父母的兇手，是如何受到懲罰的，讓她明白，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正義的火光，可以照亮她心中的黑暗

陸野的這個決定，其實(shí)是在冒險(xiǎn)，但結(jié)果表明，他的這個險(xiǎn)冒對了，隨著一個個兇手被殺死，隨著一個個寫在小本子上的姓名被勾掉，秦霜整個人多了一些活泛氣，飯量也增加了，軍區(qū)招待所傳達(dá)室的女兵，在為她編羊角辮的時候，她也知道說一聲“謝謝”，只是那張小臉，仍然在任何時候沒有表情，陸野甚至都開始有些懷疑，秦霜的臉部神經(jīng)會不會是大面積壞死？

現(xiàn)在，只剩下罪魁禍李繼東了

讓陸野想不到，秦霜竟會在這個時候，忽然說出——我要親手給我爸媽報(bào)仇這樣的話來

先，在陸野的記憶中，秦霜說話，還沒有過三個字的時候呢，而這一次，竟然一下說出了十個字，實(shí)在是一件讓人驚奇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