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閣的生意依然好做，卻不知明日染墨坊開業(yè)后會變得如何，秦瑾瑤心裏著實期待得很。進了門依舊是那掌柜接待，可這一回秦瑾瑤沒戴帷帽，那掌柜自然對不上號，又聽說是溫公子請的人，更是一臉巴結(jié)的樣子，恨不得跪在人家腳底下充當(dāng)臺階。

秦瑾瑤冷冷上了樓，才發(fā)現(xiàn)凌月閣的二樓雖然也是書坊，但卻隔了三四個雅間出來，有的雅間簾子高卷，秦瑾瑤便多瞧了一眼，這才明白原來這雅間是留給貴人們看書的地方。

沒等她再細(xì)細(xì)打量四周，眼前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溫子然的身影。他面容秀美精致，一身白衣更襯得君子如玉，此刻看見秦瑾瑤，不由俊朗一笑道：“秦姑娘果然守時。”

秦瑾瑤笑了笑，隨著溫子然進了雅間，一眼瞧見桌上不過是茶水點心，并無那日自己所提及的話本，便知道溫子然早已猜透自己的心意，當(dāng)即唇邊輕綻笑意，輕道：“看來公子是有備而來。”

溫子然看著秦瑾瑤的目光更加曖昧，語出溫柔道：“那日初見，溫某已驚為天人，今日再見，方知秦姑娘不僅貌似天仙，更生得玲瓏心腸，聰慧無雙。”

“公子話本寫得好，夸人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秦瑾瑤垂眸應(yīng)付。

溫子然卻瞧得越發(fā)驚心動魄，按捺不住心癢道：“溫某今日能得姑娘垂青一見，果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了。”

“公子是聰明人，既然有備而來，必定知道我所為何事。”

“這是自然。”溫子然一展折扇，笑得風(fēng)流。“姑娘生在禹州，卻長在靈州，如今一朝歸來，自然是想知道十四年前的一段往事。”

“公子知曉？”秦瑾瑤抬眸，一雙眼含著驚喜，瞧得人心神蕩漾。

溫子然頷首，唇邊噙了倜儻笑意：“十四年前我雖年幼，可家父卻游走于貴人圈中。我時常與家父品酒議論舊事，自然早已知曉那時的始末。又因是姑娘打聽，所以昨日特特問了其中的一些細(xì)枝末節(jié)，也好讓姑娘知道周全。哎，可憐了姑娘的生母吳氏，好端端的一個人……”

秦瑾瑤聽見母親的名諱，心裏一陣激蕩，可轉(zhuǎn)念瞧著溫子然成竹在胸的模樣，又知此人不會輕易將事情全盤托出，不由得心裏一橫道：“公子若能將事情告知于我，便是我秦瑾瑤的大恩人，往后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若要銀錢，我也可傾囊相授，必定遠(yuǎn)高于他人所給。”

溫子然嘖了一口茶，長嘆一口氣道：“按理說，姑娘只這一件事求我，我自然應(yīng)該告知姑娘。可惜咱們溫府素來以寫話本為生，又得諸多貴人照看，哪敢輕易賣了旁人。此事干系莫大，溫某實在不敢輕易吐露。”

“公子有話不妨直說。”秦瑾瑤蹙眉，極為艷麗的面容上掩上一層不耐。溫子然莫名有些慌張，咽了一口茶方道：“家父的意思是，若溫某能娶姑娘入府，姑娘便成了溫家的人，這些事自然沒什么可隱瞞得了。”

“呵。”秦瑾瑤聽見此等大言不慚之話，一時又驚又怒，最后竟不知說些什么，只得嗤笑一聲，筆挺的雙肩靠回了椅背上的軟墊。

溫子然定了定神，繼續(xù)說道：“我溫子然雖不是什么名門望族出身，可我也也算光耀門楣，一本接一本的話本子墊在腳底下，在下如今在這禹州也算有立足之地，尋常富貴人家尚且不提，只說幾位候爵府上，都曾有意將庶女許配在下。更別提那些愿意與在下私定終身的貴女，恐怕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而今，秦府雖然是清貴之家，可姑娘卻是鄉(xiāng)野出身，與我溫某定親也算不辱沒姑娘門楣。而且，只要姑娘成了溫家的人，當(dāng)年之事我一定傾囊相告。到時姑娘有什么想做的想說的是，在下也定當(dāng)幫你周全。再者，秦姑娘，說句誅心的話，除了在下，恐怕你也找不到能幫你的第二個人了吧？”

秦瑾瑤怒極反笑，一張艷麗面容多了幾分疏離。“公子所言，恕我不能茍同。”

“姑娘怕是糊涂了。”溫子然收起玉骨折扇，淡淡道：“秦府之內(nèi)，秦大人喜好粉飾太平，大夫人對姑娘處處防備，又有蘇媚母女二人為助手，哪裏是姑娘可以匹敵的？如今姑娘又初入禹州，只怕除了那宣安侯夫人，根本無人可靠。而宣安候夫人若是知曉當(dāng)年之事，姑娘就不必求到在下的頭上了。”

秦瑾瑤沒想到，溫子然倒是有些本事，竟將自己的處境說對十之八九。

“姑娘如快到及笄之歲，左右都是要嫁人的。與其讓大夫人安排個不高不低的親事，到時備受婆婆妯娌折辱，反不如嫁個對姑娘真心實意的人。”

“溫某雖然素得貴女姑娘們歡心，可若能娶姑娘在側(cè)，自然不敢有半點旁的心思，府中大小事宜也盡可交給姑娘打理。溫府富足，遠(yuǎn)比秦府闊氣富麗，到時姑娘自然比那月瑤曼瑤更氣派華貴，又何必日日悲戚于過往之事呢？再說，到時姑娘日日為在下紅袖添香，在下的話本自然也頭一個送給姑娘看。”

“公子覺得自己的話本寫得好？”秦瑾瑤看著眼前的男子，心裏生不起半點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