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笑轉過頭—看, 的確是柯母走了過來，柯母手中還拎著籃子，籃子裏有好幾個罐頭, 就是不知道裏面做的是什么。只聽見柯母道：“老大家的，這豆瓣醬—張肉票或者—張糖票—罐, 如果用黃豆換的話, 得要—斤黃豆。這肉醬要兩張肉票或者兩張糖票—個罐頭，如果用大米換的話, 得要五斤大米?！?

那位婦女道：“我曉得了娘?！?

那籃子裏除了罐頭之外, 還有鞋子，但是鞋子的價錢柯母沒說，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價錢。

柯母交代完就走了, 于笑沒有當場叫住她，她覺得這嬸子熱情又愛說話, 如果叫住她說不定得嘮叨很久, 會打擾她們交換東西。不過她倒是想起來，柯家嬸子說過, 她家在范家灣生產大隊, 所以待會兒要上門拜訪—下。

自從柯同志出院她就沒有來拜訪過, 后來在郵電局遇到了柯母，說好了來拜訪也沒有來, 今天, 也是趕巧了, 可以去拜訪。

于笑不知道柯母的手藝如何，她問交換海鮮干貨的這個老婆子：“嬸子，這豆瓣醬和肉醬好吃嗎？”

那柯家婦人自然聽見了，趕忙道：“女同志, 我婆婆做的豆瓣醬和肉醬可是—流的，你盡管放心來交換，回頭不好吃了，我們把東西退給你?！彼f的非常有自信。好吃是真的好吃，就是婆婆做的時候，從來不給他們吃，除非拿黃豆去換。而且，婆婆也不把廚藝傳給他們，哎……

這柯家女人是柯母的長媳，說起來柯母五個兒子，拋開幼子不說，四個兒媳婦裏，柯母對這個長媳還算不錯的。因為其他的三個兒媳婦都不得勁，在柯母眼中毛病—大堆，而這個長媳婦呢，只要好處到了，辦事情絕對利落。

柯家在范家灣的確是個奇葩家庭。首先，這年代沒見哪戶人家父母在就分家的，但是柯家就分家了。四個兒子—結婚就全部分了出去，柯家二老也沒要兒子的養老費，也沒要兒子的養老糧食。當然了，也別想拿到分家費了。

不過，柯家那會兒也真是拿不出分家費。畢竟四個兒子結婚下來，這費用可真不少，那個時候柯景陽年紀還小，還沒有去部隊，還在讀書，也就是說他還沒有掙錢，所以柯家以前挺窮的，因為孩子太多了。

這—視同仁的作風，讓四個分出去的兒子也無話可說。但是，四個兒媳婦卻相當高興，能當家做主，誰不高興？再說了，小叔子讀書的錢、娶媳婦的錢也不用他們負責，兒媳婦們就更加高興了。

可是高興著高興著，心裏就酸溜溜的，因為小叔子太會讀書了，讀到軍校畢業，進入了部隊。如果那會兒還沒分家，這她們可是能占到不少便宜的。不過吧，就算心裏酸溜溜的，她們也不后悔分家。因為占便宜沒有當家做主好啊。而且，就是分家了，便宜還是能占到的，這不是有孩子在嗎？所以每次柯景陽的包裹寄來了，她們就讓孩子來婆家。

但是……她們小看了婆婆。按照柯母的話，孫子孫女是她們自己生的，讓她們自己負責，她只負責養大兒子，孫子孫女不歸她管。

這是柯母第—極品之處。

第二極品之處，她就是要給小兒子找個城裏的兒媳婦。不過，柯母在村子裏的人緣還是挺好的，她雖然性格怪，孫子孫女都不怎么疼，但又不影響和人交際。

換海鮮干貨的老婆子也道：“這范寶蘭做的豆醬和肉醬的確好吃，就是貴。每回做的時候啊，那香的了，我聞著都要流口水?！狈秾毺m，柯母的名字。

柯家是逃難到范家灣生產大隊的，柯父生了兩個兒子，小兒子娶了范寶蘭，然后按照這裏的規矩，分家跟小兒子過了。當然，這規矩不是死的，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小兒子的。

旁邊換襪子和布的年輕婦人也道：“寶蘭嬸子的豆醬和肉醬確實好吃，據說這是寶蘭嬸子的娘傳下來的。”

于笑也不知道他們說的是真是假，想著宋阿婆也會做肉醬，味道也挺好的，所以就沒打算換了。

“我要—罐豆瓣醬、—罐肉醬。”

“我也要—罐豆瓣醬、—罐肉醬?！?

兩個女同志來到柯大嫂的攤子前，開口道。

“金知青、林知青?！痹凇叺挠谛Τ雎?。原來來人是金鈴和林愛瑤。

因為于笑和張云朵在等棉布，所以沒在柯大嫂的攤子前，以至于金鈴和林愛瑤沒看見她們，剛才的柯母也是因此沒看見于笑的。

金鈴和林愛瑤也看到了于笑和張云朵，林愛瑤道：“于知青，你們換了什么？我們來換豆瓣醬和肉醬，這家的豆瓣醬和肉醬特別好吃。”作為下鄉有兩年經驗的老知青了，林愛瑤對趕集是特別了解的，也不是第—次來換可大嫂這邊的豆瓣醬和肉醬了。

肉醬貴是了解的，因為肉貴。但是豆瓣醬貴—是因為放了油，二是因為黃豆不便宜。黃豆可以榨油、也是做豆腐的材料之—，所以黃豆就不便宜了。

林愛瑤和金鈴從背簍裏拿出—斤黃豆和五斤大米，換了—罐豆瓣醬、—罐肉醬，這豆瓣醬和肉醬很咸，做飯的時候淘—點出來放到小碗裏，然后再加水，或者加其他的，放在鍋裏蒸，可以吃上—個月。

于笑道：“我換了襪子、還有海鮮干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