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澄才占上風的情緒, 在他的唇瓣逐漸下移，觸及到林可發涼的眼皮時，頓時清醒了, 他覺得自己肯定已經瘋了, 竟然把清醒著的林以抵在了墻上, 還說出了這么曖昧的話。

幾乎是瞬間, 江一澄就松了手，他強迫自己和林可拉開距離。

“抱歉, 弟弟，你就當我剛剛發病了。”江一澄撤開了兩人的距離, 他的手壓著眉，一時間情緒紛亂而糟糕, 他唇色甚至泛了青白。

太著急了, 實在是太著急了, 明明就應該更小心翼翼地循序漸進的, 他怎么就沒控制住自己作祟的情感，如果——林以因為這樣的舉動討厭他怎么辦。

向來心思散漫的江一澄, 在這時候竟然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越想，他的唇色便越白了一分。

他一定會厭惡的吧，如果自己被一個男的這么親了，肯定連殺人的心思都有了。

“對不起——林以, 剛剛——我可以解釋的——”江一澄唇齒發澀, 后面的話還未出口，本來被抵在墻角的少年緩慢地走了過來。

紙盒子的細微響動與她輕蹬的小皮鞋聲，在寂靜的黑暗中被無限放大，江一澄彎了腰, 微微闔上眼，他做好了被人打一頓的準備。

聲音停住了，沒有意料之中的言語辱罵，也沒有疼痛感傳來，柑橘味越來越濃郁，溫熱的氣息逐漸靠近，江一澄聽到了窸窣的紙盒聲而來，他忍不住睜開了眼。

黑夜裏，窗外的明亮似乎盡數散落在了她的眼裏，草莓蛋糕的清香與她淺淡的氣味交織在了一起，江一澄背脊一僵，舀了蛋糕的叉子便撞到了他的唇間，燈被林可“啪”地拍亮，房間裏的黑暗被盡數地驅散，江一澄一時沒有適應過來，眼睫不斷地顫動。

“你想吃，直說不就好了，就剩這么一個了，難受也沒用，下次再給你買。”林可投餵的動作有些粗暴，江一澄的鴉色眼睫不斷地顫動，他抬起手，捂上了眼，遮去眸底逐漸翻涌的情緒。

他怎么能這么笨，什么都不懂。

“不是說不喜歡吃甜品么，誰知道你突然又想吃了。”林可小聲抱怨了一句，江一澄逐漸撤開了手，握住了林可白皙晃眼的細腕，他張了嘴，唇齒咬住了她伸過來的叉子明明不喜歡吃甜食的江一澄，現在卻覺得不夠甜。

他還想要更多。

“你還說不喜歡吃草莓，不也買了草莓甜品么。”江一澄拿過那一支叉子，舀了一勺未沾草莓粒的部分，輕輕碰了碰林可的唇。

“吃么。”他像是沒有意識到這個叉子已經被自己咬過。

林可也像是沒有發現這個問題，啊了一下，就將勺子上的蛋糕咬到嘴裏。

最后的一個蛋糕，兩人楞是一人一口地互相投餵完，江一澄催著林可去洗漱，拿著餐具打算要扔的林可只好先把垃圾留在桌面上，她拿了浴袍和浴巾進入淋浴室。

江一澄把蛋糕盒扔進了垃圾桶，拿著叉子往外宿舍外走。

“借個浴室，洗洗餐具。”江一澄敲開了一個宿舍門。

宿舍裏的水聲，嘩啦啦得讓江一澄覺得心浮氣躁，他拿著洗好的叉子，往自己的房間走。

江一澄靠坐在床上，關了通知的微信，在他打開之時便冒出來一大堆的紅點消息，他從列表往下翻，偶而挑著妹妹回覆的江一澄現在連再隨便挑一個人敷衍的心思都沒有。

[哥，我這兒來了個奶狗型的小受，干凈還純，符合您之前的要求，您看要不要再試試。]

這是才彈過來的消息，江一澄要刪除消息的動作一頓，臉上的漫不經心逐漸收起。

上一次，他為了確定自己的性取向，讓紀敏嘉托關系找了一個人過來，但當那個男生靠近他要親他時，他就被惡心得不行，一腳將人踹了下去，以至于自己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也就是從那時候，他明白自己大概可能只是對林以有感覺。

“哥，外面有人送西瓜來了，要不要吃。”門外的一陣腳步聲響起，緊接著，干凈悅耳的少年音與敲門聲交織傳入了江一澄的耳中。

[以后都不用了。]

江一澄發完，就把人從好友列表裏刪除，他站了起來，打開了門，沾著霧氣的柑橘玫瑰味竄入鼻，江一澄轉身就往房間裏走。

“怎么不擦頭發。”他找出了未拆封過的毛巾，蓋在了林可濕漉漉的發上，細細地擦拭，江一澄照顧人的技術越來越嫻熟，隱隱有向“媽媽”的形象靠攏。

“想著讓你吃冰鎮西瓜。”林可眨著眼，被江一澄拉進了他的房間，摁坐在他的書桌前，她的手裏還抱著半個西瓜，努力地往少年的跟前舉起，像是要把最好的東西給予他，林可懸在半空的雙腿不自覺地開始晃蕩。

果木的清香一層又一層地迭加，江一澄避開林以的視線，目光卻落入她沁著些晶瑩露水的小腿上，江一澄脊骨一僵，視線再轉，但又避不可避地映入了她白膩如雪的雙臂。

真是沒有半分防備的天真幼崽。

江一澄有些認命地闔了眼，壓著有些發躁的情緒，耐心地引誘幼崽進入圈套。

“餵哥哥，哥哥現在空不出來手。”江一澄給林可找了一個能夠放西瓜的東西，他握過林可冷到骨子裏的雙手，為她擦干手裏的露水，輕輕哈氣替她取暖。

“啊——”江一澄暖好了林可被凍到的手，聽到林可像是哄小孩一樣晃蕩著勺子過來，他不免輕輕掐了掐林可臉上的嬰兒肥。

“給我正常點餵，你是小孩，哥哥不是。”江一澄下手的動作并不大，但是林可卻依舊發出了哼哼呼呼的聲音，像是小勾子般，撓得江一澄生出幾分酥麻感。

他手指的力道一滯，唇齒咬入林可勺子上的西瓜，然后轉身掩去身體的異樣，拿過吹風機替她吹頭發。

房間裏，一時間只剩吹風機呼啦啦的聲音，江一澄搓揉著林可的半干的頭發，間或彎下腰，去咬林可投餵的西瓜。

“弟弟自己怎么不吃。”江一澄說這句話的時候，林可偏過了腦袋。

“半個西瓜相當于兩碗米飯的熱量。”江一澄關了吹風機，這樣能夠更好得聽清林可說話。

“所以，我想餵胖你。”她說得認真，接著又遞來了一勺西瓜。

“為什么想餵胖哥哥。”江一澄咬上了那一口西瓜，湊近了林可，嘴角越忍不住地上揚。

“因為你老是抱我，還咯得我發慌。”林可的聲音似乎有些不滿，她又舀起一勺西瓜，中間最甜的那一塊已經逐漸見底，江一澄捉過了她細細的手腕，聲音有些發啞。

“你知道你剛剛在說什么么。”他低著視線看眼前這個沒有沾染上世間任何塵埃的男孩，危險的壓迫感，越來越重，林可像只感知到恐懼的小動物，身體往后縮了縮，卻擋不住捕獵手的入侵。

“我能不能理解為，你喜歡我抱著你。”

餵胖了他，就不會咯人了么，大概不是的。

江一澄的氣息快壓得林可喘不過氣，她有理由懷疑假如自己回答不喜歡，下一秒她就會被吞得連骨頭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