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還是一開始給蘇錦然換藥的張羽。張羽進來的時候,看見被子被扔在地上,而蘇錦然正疼的捂住自己的腦袋,忍不住對她絮叨起來:
——“哎呀,這被子怎么都掉到地上了。”
——“你怎么樣了,疼的很厲害的話醫生說可以吃一粒止疼藥。”
——“醫生不是剛說完不能情緒起伏太大嗎?怎么這么不聽話。”
張羽雖然嘴里不停地念叨著蘇錦然,手上的動作倒是一點也不耽誤,先是取出一粒止疼藥來,動作輕柔的扶著蘇錦然起身喂水服下,再緩緩放平她,讓她舒服的躺在床上之后,快步撿起地上的薄被,抖了抖,重新蓋在蘇錦然的身上。
蘇錦然看著忙個不停的張羽,又想起剛剛,原身的父母進來之后,對自己就是一通罵,連一句類似關心的,比如“身上的傷怎么樣了”之類的話都吝嗇問出口。又或者,他們根本就沒在意過,是了是了,蘇母蔣臻不也和周強一樣,認為原身活該,就算被打一頓,也是該得的教訓不是么。
雖然也是這么個道理,但是,他們畢竟是做父母的,而不是旁人啊……蘇錦然還是有些替原身感到不值。很快,她就沒工夫想別的了,因為她實在架不住張羽的攻勢了。
張羽給她蓋上被子之后,又去衛生間擰了帕子,替蘇錦然擦了擦額上的冷汗,伸手一摸,發現有點燒起來了,趕忙找到退燒藥,拿出酒精替她擦拭降溫。
一著急,又開始嘮叨起蘇錦然來:“哎呀,你說你好好的踢被子干嘛啊,開著空調你還嫌熱嗎?忘記自己是個剛醒過來的弱身子了?怎么?嫌好的太快了啊?”噼里啪啦又是一陣訓,說完,還拿手指輕輕點在蘇錦然的額頭上。
蘇錦然尋著機會,趕緊討饒的認錯:“是是是,我錯了,羽姐您大人大量,別生氣了,就饒了我吧。”
張羽看著她乖乖躺在床上告饒的樣子,輕哼了一聲,止住了話頭,然后說:“你好好睡一覺吧,休息好了,身上的疼痛會好很多。”說完給蘇錦然掖了掖被子,轉身就出去了。
蘇錦然看著鬧脾氣離開的張羽,啞然失笑。她不是厭煩張羽的碎碎念,而是她實在撐不住了,吃過的藥有助眠作用,蘇錦然的眼皮變得沉重起來,把她重新拉入黑暗。
病床上的人面色白的通透,只兩頰顯出異樣的潮紅,一雙細眉緊鎖,雙唇微微抿著,放于胸前的小手也緊緊地攥著,顯然,睡夢中的蘇錦然也極不安穩。
夢中的世界光怪陸離,蘇錦然看到了自己在福利院成長的年歲,看到了向自己丟石頭的其他小朋友,也看到了自己怎樣一步步變得堅強起來,不再在乎其他人口中的是是非非,還看到了自己正躺在一副棺槨中,馮楠楠和馮爸爸馮媽媽在一邊痛苦的哭泣。她想伸出手去安慰他們,想去擁抱他們,去止住他們的眼淚,卻怎么也做不到。
最后,畫面突然出現在一條漆黑陰暗的巷子里,她聽見女人的絕望的尖叫聲還有男人們不堪入耳、淫蕩污穢的笑罵聲,突然幾條紅著眼睛的獵狗跑了過來,嚇跑了還在作惡的男人們。渾身凌亂不堪的女人以為自己得救了,驚喜的笑容還沒綻放到唇邊,沒想到,下一秒,惡犬狠狠地朝她撲了過來。
月光不知何時照了進來,蘇錦然清晰地看到惡犬口中還流著涎水、閃著寒光的利齒,清楚地聽到牙齒撕裂血肉的聲音。紅著眼睛的獵狗將女人團團圍住,伴隨著恐怖的嗚咽聲咽下活生生撕扯下的新鮮皮肉。不過幾分鐘,巷子里只剩一灘濕漉漉,反著月光的潤澤。
飽餐了一頓的惡犬露出饜足的神情,悠悠的踏步走在巷子里,月光下,惡犬嘴邊的鮮血滴落在地面上,綻開一朵鮮紅的血花。一雙腥紅的眼睛閃著詭異的光,直直的射向目睹了一切,僵硬著身子,渾身都控住不住的顫抖的蘇錦然。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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