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舉報王冬的，就是時年。

時年倒是欣欣然地來了，跟老喬進辦公室。湯燕卿遠遠瞄著了，便手插褲袋跟過來峻。

老喬直眉楞眼盯著，“這是我的工作，你別妨礙?！?

湯燕卿一副無賴相，伸手揚到半空點著時年頭頂，“可惜，這個是我的人……你的工作重要，我的人更重要。”

時年放下公事包，回眸靜靜瞟了湯燕卿一眼：“誰說的？”

湯燕卿警告地呲牙：“當(dāng)然是我說的?！?

時年淡然坐下：“只要不是我自己說的，那任何人說的都不管用?！?

連老喬都忍不住笑了，上前將湯燕卿往外推：“去，偷偷自己哭會兒去啊小孩兒?；仡^等你哭完了，我們也談完了。鯽”

湯燕卿十分無奈，卻還是被門縫兒給擠了出去。

時年莞爾，眼睛亮晶晶地盯著老喬。

雖說時年什么都沒說，老喬還是覺著不舒服，如芒在背，便急忙咳嗽了兩聲：“他終究是個小孩兒，我不跟他一般見識就是。我可沒跟他化干戈為玉帛。”

時年認真點頭：“哦，您真誤會了，我其實一點這個意思都沒有?！?

老喬反倒造了個大紅臉。

老喬咳嗽著趕緊轉(zhuǎn)進正題，將檢控方的意見說了。時年點頭，“我知道了?！?

老喬倒是一挑眉：“你不意外？”

時年搖頭：“不意外。當(dāng)初我自己心裏也有疑問?？墒悄菚r候的時間不允許我來證明，于是不如先順?biāo)浦?，看他們想干什么?，F(xiàn)在明白了，王冬存在的意義就是咬進喬治來?！?

時年歪了歪頭：“……我怕當(dāng)初甚至覺得，王冬這個人本來不該繼續(xù)活下來的。如果不是我堅持要把他交給警方，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已經(jīng)沒有了王冬這個人。”

王冬存在的意義是兩個：其一是擔(dān)下熊潔的綁架案和爆炸案；其二就是咬進喬治來，讓喬治承擔(dān)了燕舞坊q先生的事，然后王冬就可以消失了。

她不會忘記當(dāng)時她說要報警處理的時候，夏佐當(dāng)著皇甫華章的面也跟她發(fā)了多大的脾氣，看來當(dāng)時夏佐原本的計劃是執(zhí)行私刑，除掉王冬的。

而后來，王冬被假釋之后，相信夏佐還是有機會的吧。只是夏佐也沒想到，湯燕犀用了“賞金獵人”這樣的棋子，反倒讓夏佐他們沒辦法除掉王冬。

皇甫華章的手下是從退役特種兵裏面選拔來的，人家那些往往擁有特殊背景的擔(dān)保公司所聘用的賞金獵人哪裏都是菜鳥，也同樣都是從退伍軍人裏面選拔出來的，所以兩方人馬實則旗鼓相當(dāng)，這才讓王冬一直活到現(xiàn)在。

湯燕犀不動聲色，卻根本是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

與湯燕犀的斗法裏，時年不敢確定是不是皇甫華章自己落?。坏侵辽傧淖羰菙∠玛噥怼?

王冬能活到現(xiàn)在，就是對真正綁架和殺害熊潔的兇手的反證。

這樣說來，就又有一條線索明確指向了皇甫華章。

時年垂下頭去，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那晚盡力說服皇甫華章的情形。以皇甫華章的頭腦，他原本可以不留下王冬這枚沒用的棋子的，可是那晚站在山風(fēng)裏，他卻凝著她，如山風(fēng)一般嘆息著說：“……既然你希望如此，我就答應(yīng)你?！?

“我想做所有能讓你開心的事?！?

想到這裏，時年的心也不由得微微一沈。

也許彼時，他就想到了這個結(jié)果的吧？可是終究，還是答應(yīng)了她。

時年攥緊指尖，輕輕吸氣：“喬sir，好好保護王冬這個證人。只要他跟供出來指使他認罪的人出來，那喬sir就是大功一件?！?

老喬挑眉：“你是說……？”

時年點頭：“我是說，真正的背后主使極有可能就是親手替我抓住了王冬的那個人：皇甫華章?！?

老喬立即提審?fù)醵?

多年的老警，面對嫌犯的時候，周身上下的氣場都是懾人。

老喬砰地將本子朝桌面一摔，坐下直盯著王冬的眼睛。

“我聽說你很喜歡談交易？好，那咱們來談?wù)劇Ｎ腋嬖V你，你自己跟檢控官談是沒用的，不過倘若是我們警方替你跟監(jiān)控和法官求情的話，你會更有資本一些?！?

老喬說著坐回去，傲慢地看著自己的指甲：“你懂的，我們當(dāng)警員的，薪水也微薄。我們也指望著破案的獎金呢。你說你當(dāng)初都承認了熊潔的綁架案和爆炸案了，我們這邊案子都結(jié)了，就等著拿獎金了；可是你說翻供就翻供，我們本來了結(jié)的案子又變成了無頭案……你說，我怎么能給你機會翻供呢？”

王冬一哆嗦：“你是警察，你又想怎么樣！”

老喬呲牙一樂。多年吸煙的染了黃漬的牙齒在燈影裏顯得格外恐怖：“……為了獎金，我也不能叫你翻供。除非——你另外給我真兇，讓我能將案子繼續(xù)了結(jié)了，否則我不會給你機會的?！?

老喬說著故意朝王冬又呲牙一笑：“在我眼裏，獎金是不能放棄的；而你……不過是個人渣，人間的垃圾而已。你說我會不會為了保住獎金，直接將你給……我絲毫都不會手軟，我就當(dāng)是為人間除害罷了?！?

王冬登時嚇得抖如篩糠。

半個小時后，老喬邁著魔鬼的舞步，得意洋洋走到湯燕卿辦公室去，拍拍他肩膀：“小孩兒，我這邊已經(jīng)進行到可以直接邀請皇甫華章來喝茶了。你們那邊呢？還在玩兒猜謎的游戲嗎？”

湯燕卿也回以呲牙一笑：“找人家來聊聊，簡單；但是不等于你聊了之后就能抓住人家的馬腳。人家的腦袋有多厲害，老喬你知道的哦？我啊就怕你能找他聊聊，卻也就只是聊聊，回頭聊不了多久，你怎么請人家來的，就還得怎么將人家禮送出去。”

老喬果然沒電了。

他當(dāng)然知道皇甫華章是個多難對付的人，他也不敢保證自己就能問出什么來。

湯燕卿笑得更迷人：“老喬啊，用不用我?guī)兔δ?？?

時年開車去華堂，帶著葉禾和小麥，再接上羅莎，四個人準(zhǔn)備一起回家。

到了時間了，羅莎還沒下來，手機也沒接。

時年便囑咐葉禾和小麥在車裏等一下，她自己先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