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有喜了】

冬至，還有不到一月了，距離金溥煜離開已經快兩個月了，婉婉每日還是像以前一樣過得非常悠然自在，知道有一天早上吃著最愛的蝦餃卻反胃吐得一塌糊涂，她爹直說準是成天到處玩招了風寒，讓廚房給她住著姜湯，一口姜湯下肚她更是吐得飯也食不下了。

李掌柜擔心地看著女兒，女兒打從她爺爺哪兒回來就能吃能喝亂跳，惹雞逗狗只差上房揭瓦，這幅病懨懨模樣惹得她娘擔憂的飯也吃不下，小祖宗到底是哪兒出問題了。

“她爹，要不還是讓安老爺子過來一趟？”三娘見女兒吐得小臉發青，心痛無比，她和丈夫就這么一顆小芽菜，要是有萬一讓她怎么活的下去，女兒從小就被捧著抱著恨不得把心窩子都給了，女兒被帶走那幾年她過得行尸走肉，要不是自家男人說女兒沒兩年準會被送回來的，他說女兒被嬌慣壞了，家族又有爹那個不怕事的，女兒肯定被送回來的，她這才歇了心思好生養病，等著女兒回來。

可是，嬌俏的女兒如今病軟軟小臉發青躺在床上，淚眼汪汪地看著她這當娘的，她心真的如刀割啊！

“娘，我不吃藥，不吃藥。”婉婉剛趴在床頭吐了一會，聽見親娘說請安爺爺過來，那就意味著要吃藥了，況且她也給自己把了一下脈，就是覺得脈象好像在哪裏見過，可就是記不起來了。

“不行，你學什么都是半桶水，要是用心學了，還會不知道自己生了什么病嗎？不找你安爺爺找誰，我和你爹又不會醫術。”三娘也是心裏一梗，當初為啥就想著在家族爭鋒露角，怎么就不學點醫術呢！難道，其實女兒也有遺傳她的缺點！

“小祖宗，親爹求你了，讓你安爺爺看看吧啊？你要是有事，你爺爺非把你爹給打死的，爹跟你娘生不出娃娃了你要是沒了，你爺爺也不想你爹是兒子了肯定錘死的。”李掌柜可憐巴巴地看著女兒。

“嗯！好吧！不吃藥，只是看看，就看看，沒事不吃藥。”婉婉對吃藥有著超級恐懼，她在家族裏被奶奶一天三頓補，被爺爺帶著進山裏閑逛一不註意就被塞進各種藥草，美其名曰的補身體！

“不吃不吃，沒事肯定不吃藥的。”李掌柜點頭答應，馬上轉身跑去屋子，也不叫人跑腿了，自己親自去請安老太爺。

三娘在屋裏陪著女兒，看著女兒小臉一點光澤都沒有，淚染睫無語哽咽，摸著小姑娘黑溜溜順滑的頭發，愛憐又心疼。

“娘，你不哭，哭多了眼睛會瞎的，娘瞎了可就不好看了。我明天就會壯壯地能打死一條狗。”婉婉伸出白乎乎地手給三娘抹著眼淚，她娘很少哭，每次都是她磕著摔著，自個兒沒哭，她娘就心疼的掉眼淚。哎！有時她會想，是不是如果能有個弟弟妹妹，爹娘是不是就會沒這么擔心她了，爹娘的愛是幸福又是一個沈重的大石，偶爾會讓她感覺窒息，爺爺奶奶也愛她，可是他們兩老就是放牛的，愛著小牛卻不會把小牛困在欄裏不給出去。

沒一會兒，李掌柜就帶著安老太爺進來屋子了，一進屋子安太爺瞅著床上一灘爛泥似得婉婉，不由得損著“喲喲！來瞅瞅，這小模樣還怎么翻墻頭，到處溜達的野丫頭，瞧著也就是吃壞肚子死不的，看把你爹急的開著不知道哪裏來的車，拉著我就上車連個交代也不給我時間，還以為他家丫頭真不行了。”

安老太爺子說是說，動作可一點都不含糊，利索的來到窗前，三娘早就看著讓出位置，待老爺子坐下拿著婉婉手腕把著脈，只見他兩條花白的眉毛快湊到一塊兒了，嘴裏喃喃道：“哎喲！我的乖乖！這不可能吧？怎會是這個脈象？”

“安老？”三娘疑惑看著安老太爺，喚了聲。

“別吵，我再仔細把把。”安老太爺不耐煩擺手。

最后，安老太爺起身在屋裏來回走了幾次，又看婉婉好幾眼，才道：“婉婉，告訴爺爺，是哪個小王八羔子霍霍了你，安爺爺豁出去了也給你把他收拾了。”

“啥意思？”

“啥意思？”

李掌柜和三娘異口同聲問。

“啥意思？他娘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安老太爺氣呼呼地走去屋裏椅子坐下，他行醫到目前為止都將近六十年了，喜脈滑脈把了不知凡幾，怎可能出錯，問題娘的這次還真希望是他老了，把錯了。

“婉婉，你和人？”三娘見李掌柜目瞪口呆看著女兒無法言語，只好她開口問。

“啊！娘！我和人怎么了？”婉婉一頭霧水，她沒被那個王八羔子欺負啊，從來都是她欺負那些小王八羔子，揍得他們哭爹喊娘還不敢告狀。

“你是不是和人睡了？”三娘心一橫，直接問出口，屋裏兩男人問不合適，也只能她來。

“哦！是有這么回事，好幾個月了。”婉婉想到難道美人哥哥和她睡了，安爺爺也看得出來，真的神了。

“哎喲！我的心窩子都要被你蠢得停了。你說睡了幾個月了，你怎么不啃聲啊，你怎么不給你爹娘說呢？你說誰家的，讓你爹娘上門求個說法，孩子都三個月了，還這樣傻乎乎的。”安老太爺錘著桌子瞪眼睛喊話。

“安爺爺，你別急小心血氣上頭。”婉婉聽安老太爺的話，心裏那種感覺終于明白了，其實，她只是沒經歷過也不懂，如果早知道是有了，也許她就不會隱瞞這么久了。

“爹娘，孩子是美人哥哥的，他不記得發生的一切。那晚他被人偷襲，恰巧被我撞見了，后面他中毒引發體內舊疾，我慌亂中把從若文姐姐那裏拿的藥丸給他吃了，好像讓他的失魂癥發作了，他完全不記得那晚發生的一切。上次神父爺爺帶我去舞會，美人哥哥送我回來，他問我那晚有沒有發生什么，他說他每隔一段時間會失憶一兩天，我當時沒有說的出口。而且，爹不是說以后給我招婿嗎？清白沒了就沒了，現如今也沒有以前那么看重清白，再來我是招婿。所以，就一直沒放心上，沒想到我會有孩子。”婉婉干脆把事情直接坦白了。

李掌柜和三娘聽見女兒懷孕消息，就被打擊的魂不守舍，再聽女兒傻乎乎地一番言詞，更覺得他們好像真的教育失敗了，真的把女兒教的傻了。這事要是傳回族裏，婉婉要受到很大的懲罰，他們是不可以和隱世家族外的人成婚，更不用說婉婉連婚都沒成就有了孩子，這個孩子不能留，不然族裏肯定會怪罪下來的，孩子以后也會不被家族接受。

李掌柜與三娘互看一眼，心念之間憑著夫妻之間的默契，由三娘道；“婉婉，這個孩子我們不能留下，家族不會接受她的存在。你爺奶也不可能接受你未婚先育，你對于我們來說太重要了，家族的懲罰太重了，稍有不慎會被除族的，哪怕看見你爺奶份上不廢了你的三腳貓功夫，可你爺奶以后怎么在族裏見人。”

“爹，娘！我想留下孩子，可以么？我悄悄的生下他，然后把他交給孩子父親，或者安排到一戶好人家。我可以未來幾個月一步都不出門口，我要孩子。”婉婉一聽說要放棄孩子，心裏就覺得好難受，難受到和當初與爹娘分開時候一樣。

“婉婉，你要聽話，這孩子不能要，哪怕是南城大帥的親孫子，也不能要。你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我們家族丟不起這個人。再說，你都說他什么都不記得，你憑什么他會認這個孩子。”李掌柜深深呼吸一口氣，盡量語氣平和好言道。

“爹，美人哥哥他走的時候，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只管去南城找他，他會竭盡所能幫忙的。我們可以就讓他照顧這個孩子，時間久了他就會發現這是他孩子。”婉婉試圖說服她爹，天真道。

“你是傻嗎？親兒子和代為照顧的孩子能一樣嗎？人家憑什么照顧一個來歷不明的孩子，就憑那些日的照顧，還是救命之恩？你要怎么說這個孩子來源，說是你生的？他們會怎么看我們，他是知道我們一些底細的。”李掌柜氣的忘記了安老太醫，不過安太爺也是他能放心的人，不然也不會這么大意隨意了，畢竟三娘的病情已經暴露不少了，不差這一點半點了。

“哎！生吧！老頭子我還是覺得生吧，實在沒人養，我養著當灰孫孫。婉婉，現如今已經三個月了，打胎藥下去一個沒準就會大出血，影響以后的大好人生。命中註定的事情何必強求改變，順其自然吧！”安老太爺，心裏其實也是不想要孩子，但是月份大了，他自然知道月份大了強行處理掉孩子，對婉婉來說是多大的傷害，哪怕是身體再好的人，也許從此落下病根了，宮裏見得還少嗎？

“爹娘，安爺爺也說讓我生，你們就當為了我悄悄滿著吧！至于，以后怎么養生下來再說，我們還有好幾個月時間商量辦法的。”婉婉抹著眼角流出的淚水，心裏終于松了口氣，孩子生了終歸知道怎么養的，只要滿住家族。

至此，婉婉變一直沒出過房門，每日藥水不斷，李掌柜逢人就苦瓜著臉，所有來酒館的人都知道，掌柜那個可愛飄亮的女兒生病了，連掌柜好不容易身體好些的夫人，也跟著不好了，掌柜最近心情十分不好，態度極度惡劣，客人們說話都怕點了炮。

本來很多人不想來受氣，可又忍不住酒蟲，這么痛快的折磨著。

十三章【要生了】

十三章【要生了】

時間恍惚從來不會為誰駐足停留，婉婉這一關屋子就是半年過去了，整整胡天暗地的吐了四個月，人都瘦成了一張皮子，就剩下個大肚子。

這最近兩月才有逐漸把肉養出來，看起來氣色很好，每日都在房間渡步轉圈，也不敢隨意往院子裏轉悠，還是怕碰見有生人進來。

酒館裏的上上下下都知道婉婉發生了什么，可是沒人去責怪她，也沒有人因為這件事看不起她。

可是，李掌柜卻禿廢了許多，他心裏一直覺得是自己太大意，放任自己女兒為一個陌生男子療傷，他其實也沒擺脫掉族裏長大的那種天真，習慣了那種沒有防備的生活，來到世俗哪怕他再是小心翼翼，可是心裏總是脫不了那種天真，他就是看金溥煜懂古武，才把金溥煜歸納到了古武家族，一歸納進去整個人戒心就少了，連最基本的男女大防都忘記了，是他害了婉婉啊！

傳統的端午節就要到了，酒館裏開始了一年一度的包粽子，這些種子可不是賣的，而且送給客人帶回去給家裏老人小孩嘗鮮的，酒館的粽子是唯一每年給客人帶走的，而且還是免費的，每每到端午節酒館是早早就被這些吃貨們預定完座位，沒訂到的排隊也要座進去，還有奇葩客人為了座進去搭臺，那是和裏面坐著的聊侃的熱火朝天，過路的行人對這一幕見而不怪了。

只見酒館附近墻根門口兩處，有丫頭打著傘，拿著扇子給自家老爺打風遮陽的，有擺著椅子靠著墻根喝茶聊天等位的，熱火朝天的。

這酒館送粽子是端午節前十五天后十五天，也是一個月時間，也就是因為酒館實在太小了，許多客人排不上位，所以才搞這么久，而且粽子也是按人頭給，不是按一桌給的，大家對著粽子是非常喜愛的，各種味道的天藍地北的都能吃到，每人能得二十四個粽子，還不限次數，只要能坐進去就成。

今天，一大中午的老板就說下午歇業，家裏有事直接關門了，坐在裏面的也沒拿到粽子就出來了，當然也沒收錢。

這可是打天荒頭一次，狡猾的李掌柜不收錢，大家也不著急走了，反而站在門口聊上幾句才慢悠悠回去，嘴裏還說著‘回去怎么給媳婦孩子交代，怎么給老娘交代沒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