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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魚（1 / 3）

游魚

已是11月深秋，天氣有些涼，金黃的樹葉慢慢悠悠地在空中打圈落下。

萬斯然盯著其中一片落葉出神。

“不下車嗎？”

成昀將車停在碧海云天小區(qū)門口，陪著萬斯然看落葉看了好一會兒，見她沒有絲毫下車的想法，不免出聲問她。

萬斯然把下巴縮進(jìn)衣領(lǐng)，只露出雙眼睛瞧成昀，聲音有些黏糊：“不想回家，除非你和我一起過生日。”

明天是萬斯然生日，萬爸早早打電話過來讓她這次回家過生日，還神神秘秘地說她媽媽也許快松口了。

萬斯然知道得趁著這個機(jī)會再動搖動搖她媽媽，可好幾個月不見，她又想和成昀待在一起，而且……吳阿姨一直沒松口，成昀都是住在獨(dú)居的房子，基本不回家，她不想讓她一個人。

成昀臉上的笑很輕，聲音更輕，像是一碰即碎。

“何阿姨和萬叔叔……應(yīng)該不想見到我。”

雖然出柜那天，包括之后和父母的對話，她都格外堅定地強(qiáng)調(diào)她和萬斯然沒有錯，但其實她內(nèi)心或許是被她媽媽說中了的，她對不起萬叔叔何阿姨，她辜負(fù)了他們。

哪怕早就做好不能兩全的心理準(zhǔn)備，真正面對時還是會選擇優(yōu)先責(zé)怪自己。

如今萬斯然想要做個勇敢的人，她卻開始瞻前顧后畏首畏尾，她們倆總是一進(jìn)一退，究竟什么時候才能步調(diào)一致共同前進(jìn)呢？

察覺出成昀語氣裏的低落，萬斯然去握她的手，正想開口安撫，卻見她的視線忽而越過了自己看向更遠(yuǎn)處，眼眸裏也閃過一絲驚訝。

緊接著，輕敲車窗的聲音自萬斯然身側(cè)響起。

她回頭，是她爸爸。

“爸？”萬斯然把車窗按下。

萬爸先是對女兒點點頭，然后又望向成昀，“我剛剛就覺得這車蠻眼熟的，走近一看果然是小昀的車。你們怎么停在小區(qū)門口不進(jìn)去？”

萬爸神色自若，語氣裏的慈愛也和之前沒什么分別，扭捏的倒成了她們自己。

“我們剛到，然然正要下車，我等會兒回啟明那邊的房子，所以就沒把車開進(jìn)去。”

萬爸指指后座的車門，示意成昀解鎖，然后拎著剛從超市買來的食材水果十分泰然地上了車。

“小昀啊，你也別走了，把車停地庫去，一起回家吃飯，叔叔做松鼠桂魚給你吃。”

成昀從小愛吃甜，酸甜口味的菜是最愛。

萬爸已經(jīng)坐上了車，成昀也只能依他所言把車開進(jìn)地庫。

路上，萬爸坐在后面透過后視鏡看兩個孩子的神色，都墜著眉眼一聲不吭。

車行駛進(jìn)地庫通道，入口這條路沒燈，有些暗，車外黑乎乎，車內(nèi)又一片死寂。

忽然，萬爸開口。

“小昀，然然，你們……”

聽見這話，成昀握住方向盤的手下意識抓得更緊，萬斯然投向窗外的飄忽眼神也變得沈重僵硬。

萬爸盯著后視鏡裏的她們面容染上的陰影，聲音裏含著嘆息和心疼。

“你們要好好的。”

車駛出通道，地庫裏的白色燈光灑進(jìn)來，車內(nèi)光明一片，兩人同時錯愕地望向后視鏡。

而萬爸早就將視線轉(zhuǎn)向窗外，仿若那一聲只是她們的錯覺。

打開家門的時候，萬斯然聽到客廳裏有聲音，很耳熟，她仔細(xì)聽了聽，是她的電視劇。

“老萬，你回來了？然然和你聯(lián)系了嗎？她什么時候到家啊？”

何鈺坐在客廳邊嗑瓜子邊看電視，在客廳看不到玄關(guān)，她便也沒去看，依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電視。

“回來了回來了。”萬爸先一步進(jìn)了客廳，指向身側(cè)，“阿鈺，你看。”

何鈺順著看去，萬斯然和成昀跟在丈夫身后。她心裏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地拿起遙控器換臺，繼續(xù)嗑瓜子。

“都回來了啊，坐吧，等會兒就吃飯。”

萬斯然有些尷尬，但又很想笑，她媽媽的演技真的太拙劣了，自打看清自己和成昀來了后，嗑的瓜子沒一粒是完整嗑下來的，一直對著垃圾桶“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