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聲音中灌入靈力,在天雷的震懾下,這點凡人之能也顯得微乎其微。
溫辰大概是沒有聽到,亦或是聽到了,當做沒聽到,“寒宵”玄冰一般的劍鋒已經插入蛟頭中央,上面暴戾的水系和金系靈力交織,寒霜陣陣,電閃縈身,魔核被刺中的一瞬間,魔蛟整個一頓,竟從頭部開始,沿著粗長的身軀,一層冰凌緩緩向下延伸。
阮凌霜沒做到的事,他做到了——凍結魔蛟。
但與此同時,天雷的速度也不遑多讓,眨眼間明紫色的電光已經擊到了他身上!
“小辰……”葉長青腿一軟,差點從廊柱上摔下去。
那一瞬,他險些就要拋下這邊,去把那不怕虎的初生牛犢拽回來,可是……他不能。
因為南岸也有天雷落下。
魔蛟既然以生靈為祭,助自己化龍,那天威便不會只為難它一個。
葉長青心急如焚,南岸的結界有自己撐著,問題不太大,那北岸怎么辦,只秦簫和一眾尚未結丹的年輕修士,他們做得到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數裏外的長江北岸,結界只維持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在第二道天雷的轟擊下猝然碎裂!
結界邊,秦簫透支到盡頭的身子飛了出去,砸在他拼命保護的百姓中間,一動不動,生死不知。
“大簫!”葉長青嗓子眼涌上一股腥甜,肝膽俱裂,飛身舍下這邊還算牢固的結界,又要去接手對抗那邊。
可就在這時,北岸結界爆開的無數碎片,忽然仿佛時間倒流一般……又逆著下落的軌跡,一片片拼了回去!
這一轉折來得太過突然,他狂喜地抬頭,果然在天上看到了柳明岸的身影。
“掌門師兄!”葉長青用力揮手,在幾乎要顛倒整個江城的暴雨中,他狼狽得像只落水狗。
“抱歉,來晚了!”柳明岸一邊引渡法器修覆結界,一邊揚聲道,“不用擔心,秦簫還活著,我自會救他,兩岸百姓死傷如何?”
聽聞秦簫沒死,葉長青一顆心才放了回去,隔著雨幕與他對答:“不是特別清楚,局勢暫時穩住了,死傷應該不多,只是……”
“只是什么?”
半晌沒收到回覆,柳明岸覺得奇怪,結果一轉頭,就被江心的一幕震得說不出話來。
魔蛟半身已然結冰,且那冰線還在十分頑強向下蔓延著,大有不吞噬它不罷休的趨勢。
而它頭頂,少年身上衣衫盡毀,萬鋒劍派雪白的道袍早就被劈得黑炭一樣,可他并不打算妥協,膝蓋分開跪在魔蛟雙眼之間,兩手死死握著“寒宵”,行刑似的摜在它魔核之上!
此情此景,讓身處百丈蛟身之末的葉、柳二人無能為力。
他受了好幾次天雷,早已代替魔蛟成了天道以為的渡劫之人,此時是想走也走不脫了,只能繼續桃代李僵,受完那剩下的雷電,能活著就活著,不能活著……也沒辦法。
上空積雨云再度敞亮起來,一線驚雷颯然而落!
聽到動靜,溫辰猛地一抬眸,那無情道修煉出來的冰冷目光,即使天怒加身,依舊堅韌如金鐵——
深黛色的云幕下,鯨濤翻涌,電閃如織,將遼遠的山河割裂成一塊一塊,仿佛下一刻,整個世界就要分崩離析。
魔蛟身體已然大半結冰,彎曲地聳立于長江之上,與其相連的,是自遠古太乙而來的雷靈之力,正一註一註灌入那少年體內,不知疲倦。
溫辰保持著跪地握劍的姿勢,面朝高天向后仰去,從側面看,只露出一道瑩白而修長的頸線,少年人還不甚明顯的喉結微微顫動著,七情五感受限,這已是他能做出的最大反應,顯然正在承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痛楚。
葉長青雙手抵著南岸結界,阻住了幾次天雷叨擾,心神卻早就飄到了江心動蕩之處。
他才金丹境啊……那么強硬的天雷,弄不好會魂飛魄散的。
秦簫重傷,溫辰受劫,統共三個孩子,在自己手裏差點折掉兩個。
葉長青苦笑一下,反正已經記不清,這是自己今天第幾次喉頭發甜了,總感覺再吐一口血,就能直接去地府簽生死簿。
哎,他們跟著自己,真是受苦了。
然而道祖說得好,物極必反,否極泰來,就在他心血快要熬干的時候,忽然間,空中一輪豁達而清明的靈氣擴散開來!
仿佛南疆十萬大山中料峭的山風,裹挾著自遠古而來的山聲吟唱,激蕩于在場每一個人的丹田識海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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