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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四封信（2 / 4）

譚芬一周要做三次血透，一個月就至少十二次，一年就144次打底，七年……

最難過的七年他沒能盡孝，也沒能做好丈夫的角色，到頭來兩方都沒能成全。

喻晗看著前方的紅燈，說：“他沒父母。”

譚芬有些意外。

“他很小的時候就被父母棄養(yǎng)了，又被嗜酒如命的養(yǎng)父收留，動輒打罵，過得很苦。”

“……也是可憐。”

好不容易長大，遇到喜歡的人，自然不愿輕易放手，用盡一切辦法抓在手心，可心裏的不配得感卻總是拉扯著理智，告訴自己一切都是你強(qiáng)求來的，他不愛你。

抓得越緊，失去得越多。

可偏偏又不敢放手，怕一松手人就徹底不見了。

“他養(yǎng)父已經(jīng)去世了，親生父母最近幾年也相繼離世。”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賀平秋沒什么反應(yīng)，接到那邊的電話也只是說了句與我無關(guān)。

他就像一艘在深海裏飄蕩的小舟，喻晗是他唯一能停靠的島。

“不養(yǎng)就別生啊，再窮也不能扔小孩……”

喻晗不置可否。

“不過以前扔的一般都是小女孩……他是不是有什么缺陷？”

“沒有。”喻晗道，“四肢健全，長相正常。”

賀平秋唯一的缺陷是遇到喻晗后才有的。

“造孽啊……”譚芬嘆了口氣，“你是不知道我們那個年代死了多少女娃……”

“你還沒生下來的時候我就跟你爸說，不管你是男孩女孩我都得要，爺奶要是敢做什么，我就拿著菜刀去跟他們拼命。”

“怎么聽著還有些遺憾？”

也許是兒子的態(tài)度太尋常，好像并沒有因?yàn)檎磉吶说乃劳鲞^于悲傷，譚芬也輕松了少許，順著這個話題聊了下去。

“你不知道我懷上你的時候每天都想著打打殺殺，拿菜刀去拼命的法子都在腦子裏演練好多遍了，就怕你爺奶背著我扔我娃。”

“那時候苦啊，哪裏能跟現(xiàn)在比。”譚芬長吐口氣，“早些年你剛畢業(yè)的時候，我就跟你爸想著籌錢給你在市裏買套房子，萬一你哪天帶女朋友回家了，也好有個準(zhǔn)備。”

“我那時候以為自己夠開明的，還在想你們小兩口結(jié)婚了要是不想要娃都行，我肯定不催生。”

“但沒想到我直接找個男的結(jié)婚了。”喻晗也笑，“開明沒開到點(diǎn)子上。”

“可不是。”譚芬說，“你們領(lǐng)證領(lǐng)得太突然了，我和你爸都沒想到你竟然敢偷戶口本。”

從前一直開朗懂事、找不到瑕疵的孩子一鬧事就鬧了個大的，老兩口好兩年沒緩過來。

“媽。”喻晗突然叫了聲，“對不起。”

“也沒什么對不起的。”譚芬現(xiàn)在想開了很多，“你那時候肯定也是覺得我們不會同意。”

事實(shí)也是如此，如果老老實(shí)實(shí)出柜，喻見生估計會直接把戶口本藏起來。

譚芬倒是沒生氣多久，她不怪喻晗，只是現(xiàn)在常常想，能讓喻晗這么一個孝順懂事的孩子急到去偷戶口本結(jié)婚，該是有多喜歡。

現(xiàn)在人死了，她的晗晗又該有多難過。

“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賀平秋。”喻晗說，“祝賀的賀，平安的平，秋天的秋。”

譚芬在手心比劃著這個名字，記住了。

喻晗不喜歡醫(yī)院。

他打小身體就好，很少進(jìn)醫(yī)院。

成年后再跟醫(yī)院交道，不是與母親有關(guān)就是和賀平秋有關(guān)，都不是什么能輕松帶過的回憶。

見母親掏出小包，喻晗才知道每次過來還要準(zhǔn)備不少東西，除了必需的病歷卡，還要帶水杯、紙巾，小枕頭，壓脈帶，防止低血糖的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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