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聆音看她倆大狗咬小狗，在一起吵來吵去，就覺得好笑。林眷根本不懂怎么當(dāng)母親，但又很有一點母愛包袱在身上。而簡念念一點也不把林眷當(dāng)母親，因為目睹了林眷是如何摸爬滾打地長大的，所以她其實更多把林眷當(dāng)做了朋友。
她倆之間的輩分各論各的，你管我叫崽，我管你叫姐。
“好啦，念念，別鬧了。”簡聆音扭頭問林眷，“那你還記得你最初的童年嗎？不是念念看到的抹布小狗的童年，而是你作為三頭犬的過去。”
你真正的來處，真正的童年，是什么樣的呢？阿眷。
林眷僵了僵，她下意識覺得，她的童年就是抹布小狗的童年。而真正的童年，似乎并不那么可堪回首。
簡念念也安靜下來，有點好奇地看向林眷。
林眷清了清嗓子：“記得，我?guī)銈內(nèi)タ纯础！?
她不想在老婆崽崽面前露怯，畢竟已經(jīng)是妖族之主了，區(qū)區(qū)一個童年陰影，有什么好害怕的。
她帶著簡聆音簡念念往遠(yuǎn)離城堡的小森林裏走去，越往裏走林木越是遮天蔽日，原本就是暗沈的傍晚，夕陽的光芒照不透層層迭迭的樹冠，便更顯得暗影沈沈，猶如夜晚。
林眷變出來幾盞小煤氣燈，她們提在手裏，像是進(jìn)行某種隱秘的冒險一樣，往森林深處裏走去。
“我最初就是在這裏長大的。”
她一邊走一邊提醒簡聆音小心腳底的藤蔓，簡念念嫌自己作為小朋友，小胳膊小短腿礙事兒，直接變成了卷毛小狗，在簡聆音和林眷旁邊躥來躥去。
“因為森林裏面光照條件不行，我算是族裏面?zhèn)€子比較矮的三頭犬了。”
簡聆音還沒進(jìn)過這么原始的森林：“但作為人類，你已經(jīng)不矮了。”
“確實。在森林的日子還是很鍛煉狗的，因為只能吃點毒蛇和啃點毒蘑菇，所以基本百毒不侵了。因為看不見陽光，所以發(fā)展了很好的夜視能力。只不過在這種非常原始的環(huán)境裏，我天生那種弱肉強(qiáng)食的價值觀被強(qiáng)化了。”
“在這裏，恃強(qiáng)凌弱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簡念念被差點被藤蔓絆倒了，林眷用妖力伸伸手把卷毛小狗抱進(jìn)了懷裏。
簡聆音看了一眼自家崽崽可以被抱在懷裏，而她只能艱難地選擇下腳的地方。雖然人與狗不同，但簡總也有點想被抱著走。跋涉叢林，不是她這個被現(xiàn)代社會馴化的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普通人可以立刻適應(yīng)的。
好在很快她們就走到了林眷給自己刨的狗窩。
“我小時候就住這兒！”
簡聆音瞥了一眼那個小狗窩，好長時間不住了，藤蔓和木頭搭建成的狗窩，已經(jīng)被風(fēng)吹雨打地幾乎看不出是個窩了。
“你們妖族是對公主有什么懲罰嗎？還是因為你實在是太糟糕了，所以才會被發(fā)配到這裏跟毒蛇呲牙，每天啃毒蘑菇吃？”
林眷麻木道：“應(yīng)該單純就是因為我人不行，簡念念在妖族不就過的挺好的。而且后來我養(yǎng)出來善念之后，也彌補(bǔ)了一個比較天真燦爛的童年。”
林眷踢了踢那個破爛的窩，想起來自己現(xiàn)在看起來略顯凄慘的童年。
她當(dāng)時其實并不覺得很凄慘，因為沒有可以對照的空間，她以為所有的三頭犬都是這么長大的。在腥風(fēng)血雨裏殘忍覓食，在黑暗深淵裏幻想什么是光明。
林眷真正覺得自己有恨，是從深淵裏走出來，看過外面的世界之后，產(chǎn)生了比較心，然后才開始產(chǎn)生隱恨的。不過鑒于她沒有善念之前，就一直是依靠燃燒恨意而充滿戰(zhàn)斗力的。
產(chǎn)生這點恨，對于那個時候的林眷來說其實并不算是壞事。
她討厭妖族，討厭世界，有時候也討厭自己。更多的時候，她瞧不起一切，覺得人生不值一提，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
直到她遇到了簡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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