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淳庸一聲令下,長戟衛(wèi)陣營一陣烈馬嘶鳴,早有弓騎兵立于馬上,彎弓搭箭,弦音尖銳,呼嘯聲刺破天際。緊接著,箭如雨發(fā),朝著蘇凌他們的方向激射而來。
蘇凌眼疾手快,幾乎在箭簇離弦的剎那間,大聲吼道:“所有人,兵刃在手,時刻準備撥打雕翎!”
頃刻之間,以蘇凌為首,穆顏卿、林不浪、溫芳華等,還有攬海閣和紅芍影的所有人皆執(zhí)兵刃在手,眼神凝重,全力戒備。
不過兩息,隨著一聲怒喝:“放——”
漫天箭雨,灑在半空中若點點星芒,從天際處傾瀉而下,轟擊大地。
蘇凌等人皆將手中兵刃舞動開來,全神貫注的,拼命抵擋著如雨暴烈而下的箭簇。蘇凌手中江山笑和七星刀舞動的劍影繚繞,刀氣彌漫,風雨不透,饒是如此,還是有幾枚箭簇幾乎是擦著他身軀掠過,然后狠狠的搠在地上。
整個竹林,猶如下了一場大雨,那漫天暴烈的箭芒閃耀著致命的冷芒,帶著最致命的氣息,傾天而落。
無論是打在泥土里,還是射在竹林的每一棵竹子的樹干和枝葉上,都會響起砰砰的聲音。
就如暴雨打落殘葉,整個竹林的砰砰響聲,猶如爆竹一般,連綿不斷響起,霎時,這聲音不絕于耳。
細細聽去,更有撥打雕翎,羽箭和兵器碰撞在一起的清冽金屬撞擊聲、面臨絕地的陣陣呼喝怒吼聲、被箭簇貫穿身體的噗噗聲、失去生命時的凄苦哀嚎和不甘慘叫聲。
各種聲音,交織匯雜,嚷嚷如魘,不絕于耳,震蕩蒼穹。
古代戰(zhàn)場,在軍中曾經(jīng)流傳一語,乃大將軍不怕萬軍卻怕寸鐵。
所謂寸鐵者,指的便是這漫天的箭簇。這些箭簇攻擊范圍之大,激射速度之快,蒼穹直落,挾裹的下落力量便是重甲都能穿透,何況是這些沒有甲胄的江湖人呢。
更有這萬千箭簇無差別無目的攻擊,更不知道會攻擊哪里,所以根本防不勝防。
不過須臾之間,慘叫連連之下,魍魎司一已被箭雨射倒了二三十人,有的胸口中箭,有的額頭中箭,五花八門。有的只中一箭,卻是最致命之處,翻身栽倒,發(fā)不出聲音,只彈騰幾下,便再無半點生機。
】
有的中了一箭,未及要害,可剛要舉兵刃去擋,還未來得及,便又是一箭射來,這第二箭正中要害,只得不甘的慘叫一聲,倒地而亡。
更有的,身上同時中了好多箭,幾乎成了刺猬,尸體撲倒,血流如注。
蘇凌一邊撥打雕翎,一邊往自己的陣營看去,攬海閣和紅芍影的情形比魍魎司好上一些,沒有出現(xiàn)太多的死亡減員,只有零星的攬海閣閣眾的尸體,約有四五人。
紅芍影的那十幾個女子顯然是功夫高上不上,尤其是輕功,一個個施展開來,宛如穿梭在帶刺的蔓藤之中,上下翩飛,竟有一種說不出的美感。
這十幾個女子的輕功已然大成,在如雨的箭簇中應對自如,除了他們,無論是魍魎司還是攬海閣,幾乎人人身上都掛了彩,或多或少的在不是要害致命的身體各處插著箭簇。
穆顏卿揮動手中油紙傘,剎那之間光芒盈盈,將她整個人罩住,這傘真就成了為她遮風擋雨的東西,那些箭簇如雨瀑般打在油紙傘傘蓋之上,只發(fā)出砰砰的聲響,火花四濺,卻不能射穿傘蓋,穆顏卿倒也應付自如。
也許是穆顏卿的武器特殊,她倒成了這幾個高手中應對最為自如的一個。
溫芳華就不及穆顏卿了,若不是身旁的林不浪眼疾手快,寸步不離,一直護著他她,有幾次都會被射中。
再看向賀長驚和杜書夷,也還暫時能抵擋雕翎,賀長驚擅于戰(zhàn)場搏殺,此刻以身旁的竹木為掩體,勝在一個就地取材,要不然他單臂面對箭雨,也是兇多吉少。
杜書夷由于身邊有攬海閣的兄弟保護,雖然功夫不及蘇凌他們,但也沒什么大礙。
蘇凌心中稍安,最后朝牽晁看去,牽晁果然是宗師級別的,雖然這種戰(zhàn)場搏殺,不得施展修為,但其身法之快,身形之靈敏,還是冠絕所有人的存在的。
他的身法詭異無比,似乎不是他在躲避箭簇,而是他身形飄動之間,那些箭簇再被他指引一般,根本進不得他的身去。
不僅如此,。他手中鬼刀刀氣凌天,更被他揮動的風雨不透,身邊無數(shù)箭簇在他的撥打之下,如絮一般墜落在地上,蘇凌竟驚奇的發(fā)覺,他的腳下已然堆積無數(shù)被他鬼刀斬斷的箭簇了。
宗師果真是宗師,的確強悍。
蘇凌覷了空隙,刷刷幾劍,又持七星刀一邊撥打雕翎一邊朝牽晁的方向移動,離得近了些,蘇凌這才有些憂心的大喊道:“老牽頭兒,這樣被動撥打雕翎不是長久之計啊,咱們就這么少的人,這漫天皆是箭雨的,實在太難防御了......現(xiàn)在不過須臾之間,咱們就死傷了很多人,要被他們一直這樣射下去,咱們早晚都得被射成篩子!你是大宗師,總得想想辦法啊!”
牽晁一邊全神貫注抵擋身前箭雨,一邊沉聲道:“想辦法?我雖然是大宗師,但那天罰誰敢違背......若沒有天罰,這什么狗屁的弓騎兵,不過是我?guī)装驼频氖拢麄兘y(tǒng)統(tǒng)得見閻王!可是我真現(xiàn)在用我大宗師之力,怕是立時死于天罰之下......不能盡全力,我能想出什么辦法啊......”
蘇凌一陣無語,無奈道:“那咱們就這樣被動挨打,被他們耗死不成么?要不你我同時調(diào)動身形,朝著那些弓騎兵沖過去,只要能近的身前,咱倆專砍他們的馬腿,滅了那些弓騎兵,咱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啊!”
說著不等牽晁回話,一橫手中刀劍,不顧一切,便要朝弓騎兵殺去。
牽晁只得朗聲吼道:“蘇凌,你不過區(qū)區(qū)八境,這樣沖過去,你不要命了?還是真的以為你是銅頭鐵臂啊!這是沈濟舟的精銳,那些弓騎兵皆有百步穿楊的本事,你到不了近前的!”
蘇凌一陣氣惱道:“那也比憋屈的這般死了強!”
牽晁這才沉聲道:“算了,看在你我暫時聯(lián)手的份上,我便告訴你吧,長戟衛(wèi)是騎兵建制,弓騎兵的數(shù)量本就不多,我料想此次圍堵你我的這五百長戟衛(wèi)里弓騎兵最多一百員,所以他們所帶的箭簇也不會有多少?現(xiàn)在這箭簇雖如雨傾瀉,極有可能是他們想先集中一陣兇猛的箭雨攻勢,迫降你我,我料的不差的話,只要咱們挺過一陣,后面箭簇如雨之勢必減弱,到時你我再沖陣,把那些弓騎兵攪個人仰馬翻不遲。”
牽晁畢竟是戰(zhàn)場上拼殺過來的,靠著戰(zhàn)功和鐵腕才一步步的走上看了魍魎司司主的位置,所以戰(zhàn)場對敵,拼殺實戰(zhàn),還是比蘇凌老道許多的。
蘇凌聽完,深以為然道:“老牽頭兒,你說的不錯,既然如此,就再堅持一陣吧!......待會兒,箭雨之勢減弱,可不要留手啊!”
“用不著你提醒!......”
說話之間,這箭雨之勢真就減弱了一些,只是,這次蘇凌和牽晁都沒有動,他們還在等一個絕佳的機會。
牽晁心中也對蘇凌從一開始的慌亂到如今的沉靜有些佩服,暗道這姓蘇的小子,果真好心思,我只說箭雨之勢弱些再出手,原以為箭雨稍弱他便會按捺不住,未曾想他竟如此沉穩(wěn),并未立即出手。
知道審時度勢,等待時機的對手,才是最可怕的對手。
因為,這種沉穩(wěn),代表著他隨時都有可能反過來給對方致命一擊,瞬間改變整個戰(zhàn)局。
這個蘇凌還如此年輕,若是假以時日磨練,那還了得。
莫說尚品宗師,便是最高境界的無上宗師怕是也不是不可能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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