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來天，佑安起初隔三叉五便會來找清明一次，時間總是掐的剛剛好，不是清晨時分就是傍晚時分，每次都是她剛剛在家的時候，但清明總是避之不見，成天的躲到房間的柜子后面。漸漸的，似是知道她在躲自己，佑安來的次數便越來越少了。
閉門羹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吃的。
從桌上擺出的兩雙筷碗，從敲門聲開始裏面傳出的異樣聲響，這些，都是蛛絲馬跡。
他不說出來，她便以為他不知道，也就更加肆意而為。
修燕說，“清明，你這樣躲著他也不是會事啊。”
清明茫然的趴在窗子邊看著外面漸漸遠去的背景，輕嘆道，“其實我也不想，可不知道現在該以怎樣的態度去面對他。”
有時候，清明甚至都在想，如果她沒有遇見良卓，他也沒有遇見晴瑤，那么他們現在肯定會是令人獻羨的一對。也或許，正是有了良卓，有了晴瑤，才有了他們今天能走到一起的局面。
也才有了現在這份剪不斷理還亂的尷尬。
“你有想過徹底消失在他的生活裏嗎？”修燕鄭重的問道。
清明想了想，隨后很認真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這十來天，修燕也不是整天跟清明窩在一塊的，有時候她也會去找唐顧，一呆便是一天，晚上也不回來，清明曾提到想見唐顧一面，但都被修燕菱模兩可的拒絕了。
這日，清明又炒了一把瓜子坐在院子裏慢慢磕，口干舌燥了，手邊放著一杯成日裏泡好的金銀花茶，還真得感謝阿九閑暇時間能種那么多金銀花，晚上打開房間窗戶，常常能聞到一陣撲鼻的清香，而且金銀花茶既能敗火又好喝，倒還不賴。以往還看出來，那樣一個姑娘，居然還有擺弄花草的閑情。
想到這兒，不禁又想起他昔日在眼前蹦跶的樣子，也不知道她在謝府過的怎么樣。窗臺上還有一盒她沒帶走的膏質丹蔻，阿九本就生的伶俐動人，臉上唯一的瑕疵便是那右眼角一個紅豆般的紅色胎記，遠遠看去，就像是一滴血淚，后來，她便喜歡用那膏質丹蔻在那胎記上面瞄一朵桃花，乍看之下，不禁掩飾了瑕疵還令她看起來更加婉轉清艷。
清明總在修燕面前提起阿九，說她有一雙靈動而好看到極致的雙手，根根纖長均勻，白皙細膩。分明就不像是普通人家出生的女子該有的雙手，那時候清明還常常打趣她是小姐的柔荑，繡娘的命。
然而有一日，修燕突然在清明面前提到，“你說阿九進了謝府，那你可是知道，她現在人還是在謝府？”
清明莫名其妙的搖搖頭，“我已經好久沒有跟她聯系了，但想著，也應該是吧，她畢竟也是謝家老爺明媒正娶進去的。燕姐姐，怎的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
“大概是我認錯了，”修燕擺擺手，想著以往聽清明說，阿九生的很清麗可人，肌膚光潔吹彈可破，可自己見到的那人，分明就滿臉紅斑，普通而又有些丑陋，更別提那一雙骨瘦如柴傷痕累累的手了，想來，那眼角的胎記應該也只是碰巧吧。
“燕姐姐難道在京都也見過跟阿九相似的人？”清明好奇的問道。
“也不盡是相似，只是右眼角同樣有一個紅豆般大小的胎記，遠遠看去，倒真像一滴血淚。”修燕笑了笑，像在訴說一件平日裏看到的最尋常的事情。
“哦，世間竟有這么巧的事？我還以為我家阿九那是獨一無二的呢，對了，燕姐姐你是在哪看到的呢？”
“花滿樓”修燕想也不想的答道。抬頭間，卻發現清明像看怪物一樣的盯著自己，“怎么了？我臉上有臟東西嗎？”
“你一個姑娘家，沒事去青樓干嘛？”
“清明，你放錯重點了。”修燕眼神動蕩了一分。
“我沒放錯重點，你去青樓這件事才是重點！”清明頓了頓，忽地想起以燕姐姐的性子應該不敢只身犯險，便立馬拉下了臉來，“是不是唐顧帶你去的？”
“哦，是他帶我去的沒錯啦，不過是我硬纏著他的，前幾天不是剛好“花滿樓”一年一度的選花魁大日嘛，我想著應該很熱鬧，便死活纏著唐顧帶我去了，不分過你不用擔心，我是女扮男裝進去的，說來，還挺刺激的呢。”修燕莞爾一笑。
“還刺激，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你一個大家閨秀該去的地方嗎？你知道那裏都是些什么人嗎？你知道那些女人有多風騷，她們的叫聲音有多□嗎……？”清明一口氣劈裏啪啦的說了一堆話，聽的修燕一楞一楞的，“說的好像你對那地方很熟悉一樣。”
“呃……我……我只是聽人家說的。”清明慌不擇路的解釋道。總不能讓燕姐姐知道，以前在清水縣，她的確經常逛青樓來著。
“臉紅成這樣，你心虛什么？”修燕看著臉紅耳赤的清明，突然像嗅到貓膩一樣，淺淺笑道。
“你……你……我，我臉紅也是被你氣的。”清明發現自己越說越亂了，索性一拂袖慍怒地起身朝裏屋走去，不再搭理她。再說下去，她定是穿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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