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鄧布利多，不知道這是否代表著校長會站在他的這一邊。

“我認為，我們剛才看到的只是一種悲觀的可能。”裏德爾倒是顯得很冷靜，甚至有些不太正經。“那個世界裏沒有巫師，沒有和蟲族對話的可能，蟲族也沒有了解到人類的存在。但在我們這個世界并非如此。你們也看到了，在人類和蟲族屢屢發生沖突的同時，人類的科技也在迅速進步。麻瓜們創造了一個更好的世界，比我們現在看到的更好，這其中很大一部分要歸功于蟲族。”

“科技的發展對我們沒有意義。我們是巫師，我們不需要蟲族的技術。”克萊斯韋搖著頭。“比起蟲族可能帶來的進步，它們的威脅更大。而且放任它們和麻瓜接觸是非常危險的。”

他松了一口氣。事實上，他敢把這段記憶給這群巫師看，就是因為他相信巫師對蟲族的先進科技完全不感興趣，所以不存在被貪婪沖昏頭腦的可能。

“但如果我告訴你，蟲族能夠給巫師帶來的益處，要遠遠超過給麻瓜的呢？”裏德爾撇起一絲不懷好意的微笑。

“湯姆！”他立刻醒悟到了對方要說什么。“你不可以這樣做！”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魔法部的幾個人都來了興趣。

“我想你們都應該註意到了一個事實，那個世界是沒有巫師的，所以他們完全收不到蟲族的信號。而給我們看這段記憶的人，卻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巫師，并且還比一般的巫師更強大。”裏德爾似笑非笑地瞧著他，“你覺得該怎么解釋呢？”

鄧布利多打量著他，湛藍的眼睛仿佛可以將他看穿，“你的意思是……維京先生曾經不是個巫師？”

“沒錯。根據我了解的情況，安德的魔法能力來自于蟲族，蟲族將他改造成了一個巫師，用來接收她們的信號。可惜在安德認識到這點之前，戰爭就結束了。”

“這不可能！”迪戈裏尖叫道，“巫師是天生的！怎么可能是被改造出來的？”

“巫師是天生的，僅僅在蟲族到來之前是真理。”裏德爾露出勝利的表情，“我認為蟲族的這種能力，可以讓巫師更好地理解魔法的本質，甚至消弭巫師和麻瓜的沖突。想想看我們的保密法吧，它破壞了多少家庭？因為夫妻雙方有一個是巫師，就要放棄自己的魔法能力，向對方隱瞞魔法界的存在。有了蟲族，我們也許就能夠研究出魔法的秘密，將麻瓜轉化為巫師。這樣的人倫慘劇就再也不會發生了！想一想，這會造福多少家庭？也許這項技術還可以拯救那些不幸的啞炮，他們生活在周圍人的譏諷和嘲笑下已經太久了，是時候改變他們的命運了。而且通過這項技術擁有魔法能力的人，都是黑魔王天然的敵人，他們可以壯大我們的力量。如果說有什么人最痛恨蟲族的到來，那必然是食死徒無疑了。”

“我覺得這比跟妖精借錢靠譜多了。”克萊斯韋撓著下巴，“部長肯定會喜歡這個主意的。”

“那么被轉化的巫師能力如何呢？”迪戈裏向鄧布利多問道。

“從維京先生的情況來看，似乎比天生的巫師要強大很多。”鄧布利多捋著胡子，“我已經很多年沒見過像維京先生這樣有天賦的小巫師了。”

“你們不能為了這樣的理由……”他怎么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不由得恨恨地瞪了裏德爾一眼。“你們根本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我承認這是有風險的。”裏德爾抱著手臂靠在墻上。“但任何的進步都與危險共存。如果沒有許多次危險的嘗試，我們的咒語又怎么能被發明出來呢？這就像是學習游泳，如果不冒著被淹死的危險，就永遠無法學會游泳。另一個世界的麻瓜已經提醒了我們哪些做法會導致不好的后果，我們可以通過吸取他們的教訓來規避這些風險。如果換成其他的嘗試，還沒有這些優勢條件呢。”

“說的沒錯。”韋斯萊先生點點頭，“蟲族的到來或許會引起沖突，就像麻瓜和巫師的接觸也是有沖突的一樣，但長遠來看，這會促進我們的發展。而且比起那個世界的麻瓜，我們已經習慣了和不同的生物打交道。想想妖精叛亂，我們不也過來了么？往好的方面看，未來總是會有希望的。”

“巫師確實經歷過很多的戰爭，很多次嚴重的危機。然而我們可以在挫折中成長，從種種可怕的事件中發現愛和勇氣的力量，這種力量會讓我們在最艱難的環境中尋找出路。”校長的目光越過半月形的鏡片落在他的身上，“你們那個世界的麻瓜絕望的太早，放棄的太早，才選擇了如此極端的方式來解決困難。”

“我們走上戰場，正是出于你所說的愛和勇氣。”他無法相信連鄧布利多也會支持這些人的主張，“我們有我們深愛的人在地球上，不管之后發生了什么事，最初我們都是懷著保護自己所愛的人的心情走上的戰場。而你們都看到了，愛和勇氣所導致的，是徹頭徹尾的種族屠殺，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惡行。”

“你經歷了太多你這個年紀的孩子不該經歷的。你對人類的態度過于悲觀了。”鄧布利多無動于衷地說道。“你需要去相信，人類可以做出更好的選擇，我們可以做出更好的選擇。”

他環顧著四周，這些人竟然沒有一個人理解他們究竟面對的是什么。“你們以為蟲族帶來的發展是好事？同樣的技術，蟲族用去進行星際旅行，而我們用來毀滅星球。蟲族發展出這樣的科技，或許用了上億年的時間，這樣的技術在她們的手中不會引起嚴重的危害，然而相比之下，人類實在太年輕了。這就像是將按下一個按鈕就可以發射的致命武器交給牙牙學語的幼兒，他不知道自己拿的是什么，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會導致怎樣的后果。人類現在就是這樣一個幼兒，如果得到了不能與人類的智慧相匹配的知識，那就只會導致災難。鄧布利多教授，或許你對人類的愛和勇氣充滿信心，但對人類的智慧呢？你有著同樣的信心么？”

校長啞口無言。

“也許你有一千萬個理由來證明蟲族是有威脅的，但我們已經做出了承擔這樣的風險的選擇。”裏德爾面無表情地說道，“至少你該尊重我們的意愿。”

“你的意愿，或者說你們幾個的意愿，難道能夠代表整個人類？這個決定威脅的對象可不僅是你們幾個，其他人的意愿呢？你們考慮過么？”他反問道。

“這個么，也許我們不能代表全人類，但至少我們比你更能代表這個星球上的人類。”裏德爾挑了挑眉，“我們已經做出了決定，你認為你有機會對抗我們所有么？”

他望著其他人。每個人的態度都很堅決，看樣子他已經沒有了選擇的余地。

“我們會被歷史記住的，作為全人類的罪人，”他從飛賊裏取出裝有繭的桶包，擺在了校長辦公室的桌子上，“既然這是你們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