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電腦，他調出盜取的文件，開始運行程序破解。大部分都是一些沒頭沒尾的行動計劃，外交電報，監控數據，被隱瞞起來的有違人權的影像記錄，可惜96年的時候還沒有維基解密，否則他倒是可以將這些東西送給阿桑奇。或者現在就送，讓阿桑奇提前把維基解密創辦出來。他一面查看著越來越獵奇的機密文件，像是關于外星人的記錄——傳說中的五十一區真的存在，但并不像電影裏寫的那么有趣，所謂的外星人記錄只是一些模糊不清的照片——一面聽著裏德爾的念叨。“你註意到鄧布利多的手了么？那些焦黑的痕跡。我已經和主魂確認過了，他確實中了詛咒。”

“你和主魂確認了？”他皺著眉頭，電腦上跳出了一份新的報告，關于超能力研究。他本以為這又是好奇心過剩的研究人員用來浪費資金的東西，便快速瀏覽著，直到一些只言片語跳進了他的視野：已確認地球上生活著具備超能力的人類，他們的存在可以追溯到信史以前……以奇談怪論的方式被普通人類所記憶……自稱為巫師，擁有自己的政權……保留著中世紀和早期近代的傳統……隱居在世界各地，主要分布在英國、中歐、埃及一帶……美國境內被登記的巫師約有2000人，疑為英國移民的后代……超能力可以被遺傳，也可以因為突變而產生……基因圖譜對比……未發現控制超能力的基因……電擊實驗……解剖圖……

“在你被麥格叫走的時候……你就不能有點正常的反應么？我們親愛的校長只剩下不到一年的壽命了！”

“你很在乎他還能活多久？”他心不在焉地問道。機密文件的內容越來越讓他膽戰心驚：保密法……格林德沃和納粹的聯系……伏地魔和食死徒的活動……布羅克代爾橋事件……英國首相被置于巫師的監控之下……金斯萊·沙克爾為首的巫師滲透進政府部門……

“我當然在乎……你有在聽我說話么？”裏德爾大步走了過來，“電腦上有什么讓你那么感興趣？”

他急忙關掉頁面，終止了破解程序，將已經破解好的和還沒破解的文件一股腦地選擇了徹底刪除。“沒什么。”他故意不去看對方的眼睛。

“你有事瞞著我。”裏德爾扳過他的肩膀。

“別碰我！”他拍掉對方的手，在心底默念了一個鐵甲咒，對方果然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別對我使用攝神取念！”

“你不信任我？”對方挑起了眉毛。

“你出賣了我，還敢要求我的信任？”一想到剛才的事情，他就覺得心寒無比，“我從不對你隱瞞，而你卻用這種方式回報我？”

“你生氣啦？”對方還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樣，“我可以理解你的憂慮，但你太高估那群蠢貨的智商了，你沒辦法讓他們去想那么長遠的事情，不如先順著他們的意。實際上優勢還是在我們這邊的，我是說，他們并不知道短期內女王是沒法改造出一個巫師的，所以秘密掌握在你的手上，最終魔法部會有求于你……”

“我確實高估了你的智商。”他打斷了對方的話，已經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你和女王究竟達成了怎樣的協議？或者說，主魂和她達成了什么協議？”

裏德爾變了變臉色，“聽著，我是為了我們好。我們一起行動的照片登上了報紙，主魂看到了，他質問我怎么回事，我必須給他一個滿意的交代。如果我不這么做，他不會放過你，不會放過我們兩個。除了哈利·波特，還沒有哪個人主魂想殺的人能夠從他手中逃脫……”

“毀掉魂器的辦法是什么？”他突然問道。

“為什么這樣問？”裏德爾不高興地說道，“你想殺我？”

“你在校長辦公室的時候威脅我，其他人的威脅我不放在眼裏，你知道我把繭藏在了飛賊裏，飛賊是我的魂器，即使你們殺了我，也無法打開飛賊，但你有辦法對么？你說我無法從主魂手中逃脫，而你也知道，只要有魂器，我就有辦法覆活，除非你們知道怎么破壞魂器，否則沒有道理做出這樣的判斷，對么？”

“你想多了。”對方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沒有這回事。”

“所以主魂其實是沒有辦法干掉我的，那你在擔心什么？”

“我……”

“既然你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你，那么我們沒什么好談的了。”他迅速地說道，從裏德爾身邊離開。臨到起居室門口，他又停住腳步，“別想從我的電腦裏恢覆文件，我設置了權限，沒有我的身體數據，你是進不去的。”

“在你眼裏我就是這種人嗎？”對方在他身后大喊道。

他關上了門，身體靠在墻上，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保密法早已形同虛設，美國人一直在研究巫師，而巫師卻對麻瓜毫不了解。那則新聞是給他看的，美國人知道這樣的新聞會讓他在巫師界的處境異常艱難，相比之下，美國人提出的教化而非嚴懲就很有誘惑力了。他們不希望他將這些內容洩露給巫師，這會導致戰爭，而真正害怕戰爭的，不是麻瓜，而是巫師。對麻瓜而言，他們已經在準備這樣一場戰爭了，只是還沒有準備好，巫師卻是對此完全沒有防范的。美國人只是沒想到，巫師會用給他自由來換取女王的覆活，他可以洩露這些信息，而不用擔心遭受懲罰。

他不能讓裏德爾知道這些。美國人拿巫師的小孩做實驗的事情一旦被公眾所得之，會引發一面倒的對麻瓜的仇視，伏地魔的主張將會得到擁護，那正是裏德爾所樂見的。他明白為什么伏地魔會希望蟲族出現在地球上，蟲族的科技對擁有魂器的人而言并無法構成威脅，卻有可能保障他們的安全，只要想一想沒準以后伏地魔會將自己的魂器安放在幾十光年以外，就讓人覺得頭大無比了。一旦將蟲族的存在透露給麻瓜，就會引發更大的恐慌，制造麻瓜和巫師間更尖銳的對立。

這么多年了，他游弋在哈利和裏德爾之間，游弋在鳳凰社和食死徒之間，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化解這場沖突，讓雙方看到尋求和解比繼續對抗更好。到頭來，卻是他被裏德爾所利用，引發了更難以解決的困境。如今戰爭一觸即發，局勢危如累卵，都是因為他將希望寄托在了一個錯誤的人身上。

這只是一個錯誤。他這樣對自己說，他還有時間有機會去糾正這個錯誤。他犯過很多的錯，不多這一次。然而不知怎么的，他卻想起了當年他的姐姐指責他如果不走上戰場，就是將她置于危險之中的情景，那時他的感覺，也是如同現在一樣，心如刀絞。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將裏德爾擺在了如此親近的位置上了么？

這沒有關系。他努力說服自己，只不過是又一次背叛。至少他們之間曾經有過真正美好的記憶。曾經有過，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