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裏時候已經不早。
小舟路上便睡著了, 被沈靜抱著下了馬車。一進家門,正為二人等門的曹小玉便將小舟接了過去,低聲埋怨道:“阿靜,你寵他太過了。四五歲的孩子不知道好歹, 你莫要任著他鬧。”
沈靜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卻叫住了她:“大姐,我有幾句話。你放下小舟, 到書房來一趟吧。”
曹小玉點頭去了, 沈靜回房換了衣裳,又去了書房。
片刻曹小玉端著一碗湯到了書房:“喝點湯解解酒吧。”
“謝謝大姐。”沈靜接過湯,慢慢喝了,把碗放下,抬頭道, “我那位朋友于相公,大姐見過的。他剛在京城置辦了房子,今晚吃飯時,我聽他說同僚有處小院子要賣了折現,換一所大些的院子。那院子房屋也干凈利索, 離得這裏不遠, 走個幾步就到了;離得衙門也不遠, 我來回也方便些。”
頓了頓,他才又說道:“我已托他幫我去打聽了, 年后便將那院子置辦下來。到時候, 大姐, 我就帶著小孟搬過去住吧。”
曹小玉聽了,點點頭慢慢道:“我知道我和小舟來,給你添麻煩了。”
沈靜擺手道:“這樣的客氣話,我們是不必說的。若非你在這裏,只怕我這場病都未必熬過去,你可見我向你道過謝?”
曹小玉笑著點了點頭。沈靜又道:“我想著若我和小孟搬走了,你和小舟在這裏,孤零零的,有些不放心。前兩天我已向同僚打聽了個靠譜的人牙子,到時候你挑個看得順眼的丫頭。留個人在身邊,凡事也有些照應。”
曹小玉點頭道:“難為你想的周到。你辦這些事,怕又要費一筆銀子。我還有些積攢,你——”
沈靜搖頭笑道:“那個大姐就不用管了。只要你覺得可以,那我就按自己想的辦了。還有一件事——”
他遲疑了下,覺得這些話有些難說出口,可還是別扭的問了出來:“我問這個,沒有別的意思,大姐別怪我。潘大哥……也已去了這好幾年了,大姐一個人孤零零的,終歸不像那么回事——”
“阿靜。”曹小玉已明白了他的意思,打斷了他的話,“我這輩子,已沒有半點別的想頭了。只盼著小舟能平平安安長大,就十分知足了。”
沈靜點點頭:“我明白了。”
說完站起身來:“那我回去了。大姐也早點歇著。”
走到門口,又回頭囑咐一句:“大姐往后別總做針線到半夜了,若傷著眼睛,就不值當了。”
轉眼便到了除夕。
一早起來,曹小玉便裁好了紅紙,讓沈靜寫對聯。沈靜寫好了對聯,又親自帶著小舟,挨個門前頭將對聯貼上。又帶著小舟出門去買了兩對紅燈籠回來,一對在門前,一對在院子裏,布置的滿是喜氣。
貼好了對聯,沈靜又抱著小舟,特意去將呂蒙也請了來。因為路途遙遠,呂蒙并未回家去,只身在京城過的年。沈靜去請他,他也未多推辭,便跟著一起來了。
到了晚上,曹小玉下廚做了一桌好菜,還特意讓小孟去買了壺酒來,一家人圍著桌子飲酒吃菜守歲,竟也吃出幾分熱鬧的氣息來。
只是還未到半夜,小舟便困了。曹小玉抱著小舟回房剛安頓下,又被小孟叫了回去,原來呂蒙竟帶了一副馬吊牌來,將桌上碗筷一收,便將馬吊牌掏了出來笑道:“大姐會不會?”
曹小玉捂嘴笑了半天,才放下手在桌旁坐下:“會。”
四人拉開架勢,打牌一直打到三更,又一起放了爆竹。
祭拜了天地回到房中,呂蒙冷的牙齒打顫,卻還要拉著其余三人繼續打牌:“我們老家每年除夕都是打通宵的!”
沈靜本想回房去睡,誰知曹小玉也不肯放人,把他來回來笑道:“我都沒贏幾把,阿靜再陪我們打幾圈吧!”
四人一直鬧到寅時才肯散場。
呂蒙去書房睡了,小孟也回房去。
沈靜回到自己房中,卻了無睡意。
外頭還在零零星星響著爆竹聲,沈靜在床前坐著出了許久的神,末了輕嘆一聲,剛要解衣裳躺下,小孟敲門進來,低聲道:“先生……殿下來了。在門外等著呢。”
沈靜怔了一怔,起身披上袍子,便往外走去。
出門是硬朗的寒風,風中縈繞著淡淡的煙火氣;門前燈籠亮著,卻照不黯漫天璀璨的繁星。沈靜出去大門,果然見寬大的馬車停在胡洞外頭,趙衡裹著墨色的貂皮大氅,見沈靜出來,借著馬車上的風燈仔細打量他一番,目光裏深情繾綣,開口卻無贅言:“氣色比上回好些了。”
沈靜心中一時竟不敢抬頭對上他的目光,匆匆抬頭看他一眼,便垂下眼問道:“殿下剛從宮裏回來?”
“嗯。順路過來,給你拜個年。”趙衡笑了笑,轉頭對衛錚招手,“時候不早了,就不進去叨擾大姐了。這裏是幾份年禮,你捎給他們吧。”
只見衛錚從馬車后頭捧出兩只長盒子來
“……多謝殿下。”沈靜也不推辭,“我代他們祝殿下來年平安順遂,萬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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