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祁鈺還想說什么,但看到一旁的祁鈞終究還是沒再出聲,跟著喜樂他們一起退出了大殿。
祁鈞在殿門外跟眾人道別,然后便安排人把喜樂幾個送去別苑。他本來還想跟祁鈺再說幾句話,發(fā)現(xiàn)祁鈺一直黏在喜樂身邊,說有事找姐姐唯有作罷。
“看樣子鈺兒真的很喜歡喜樂你,那就麻煩你幫我好好照顧他。”祁鈞對著喜樂微微笑道。
“請?zhí)臃判模視疹櫵摹!毕矘愤€禮,抬頭的一瞬似乎看到了有什么在祁鈞的眼裏一閃而過,心頭升起的怪異感越來越強(qiáng)。直覺告訴她,她跟祁鈞不是一路人。
一路上,祁鈺沈默不言,也不跟莫凡鬧,喜樂敏感地捕捉到了他身上飄散出來的一絲憂郁。
“你怎么啦?”祁鈺的奇怪,好像是從看到祁鈞開始。之前沒怎么聽蘭姨和祁鈺提過這個太子,只有阿力在給他們介紹宮中情況時提過一嘴。雖然剛剛看起來兄弟倆之間十分和睦友愛。但憑著直覺喜樂對祁鈞有些抗拒之余,甚至覺得祁鈺似乎對這位兄長也有些畏懼。他們的感情也許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樣親密無間。
“哦,沒,沒什么。我只是因為不能上西山有些失望啦。”祁鈺低頭繼續(xù)沈默,思緒卻早已飄遠(yuǎn)。
剛剛只是匆匆打了個照面,太子哥哥還是一貫的豐神朗,看起來溫和有禮,對自己也很關(guān)心。可是他卻再也沒法像以往那樣對看待對方了。
祁鈞自幼聰明乖巧,人又勤勉,深得炎皇的喜愛。如果說祁鈺是令人頭疼的孩子,祁鈞則是別人家的優(yōu)秀孩子代表。相比之下,祁鈺毛毛躁躁又小孩子心性,在外人眼裏就只是一個貪玩的小魔王。加上炎皇覺得有一個成熟穩(wěn)重的兒子就已經(jīng)足夠了。所以對于小兒子他會十分寵溺,也造就了祁鈺越加無法無天。兩兄弟的性格天差地別,祁鈞平日裏常在外頭辦事很少回宮裏,一年裏頭大概也就碰上個一兩回。每次見面祁鈞的態(tài)度說不上陌生,但也不是十分熱絡(luò),總是溫和中帶了點疏離。不過祁鈺不介意,因為這是祁鈞的個性,對誰都差不多。
在祁鈺眼中,他的太子哥哥似乎無所不能,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當(dāng)機(jī)立斷,沈穩(wěn)不懼。所以他打小就十分崇拜這個哥哥,也曾立志要成為跟他一樣的人。直到有一次,在御花園的一個偏僻涼亭裏,他看到了喝醉酒的祁鈞,在他旁邊還跪著一個渾身打顫的小太監(jiān)。那時候的祁鈞臉上不再是一片淡然,而是帶著一絲詭異的邪惡,尤其嘴角那一抹嗜血冷笑讓他無來由地感到寒心。隨后便看見祁鈞隨手一揮,那小太監(jiān)連一聲慘叫也來不及發(fā)出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祁鈺驚訝地看著這一幕,腦海裏嗡嗡作響,完全忘記了最后自己是怎么走回去寢宮的。到了第二天,他就聽到宮裏有傳言說有個小太監(jiān)偷東西,想要翻過圍墻出去的時候不慎從屋檐上掉落下來,摔死了。
祁鈺不敢再去細(xì)究那小太監(jiān)到底是怎么死的,他為什么會惹怒太子哥哥,這是他沒跟任何人提起過,包括母妃。但是從那天起,有個質(zhì)疑的聲音就不受控制地漸漸在心裏生根。他的太子哥哥,也許根本就不是如同表面那般溫和無害。許是那天的畫面太過深刻,以至于現(xiàn)在祁鈺每次見到祁鈞都忍不住回想起那天夜裏的事情。
喜樂看祁鈺的樣子不想細(xì)說,也就不再追問下去。她只是輕輕地把人攬入懷裏,溫柔地說道:“如果有什么事想不通,你都可以找我。有時候眼睛和耳朵都會騙人,但心卻不會,相信自己的心,它會給到你正確的指引。”
“相信自己的心?”祁鈺有些茫然地看著喜樂。
“嗯,遇到事情想不明白的時候,就問問自己的心。不管怎樣,反正你記得,姐姐永遠(yuǎn)在就行。”喜樂摸了摸祁鈺的小腦袋,輕輕笑道,眼裏似乎藏著璀璨的星星,瞬間照亮了祁鈺的世界。
“嗯,謝謝你姐姐!”祁鈺的小臉終于又綻開了燦爛的笑容。是啊,不管怎樣,他還有姐姐呢!
云天一直默默陪在身邊,他看著喜樂雪白的臉蛋,一雙黑瞳裏目光澄澈透明,滿心的歡喜和眷戀。
祁鈺對太子的覆雜情感,還有祁鈞的溫和表象他都看在眼裏。其實這種表裏不一的人,云天早就見識過太多了。哪怕是是小小年紀(jì)如祁鈺也有屬于他自己的城府和心機(jī),唯獨(dú)喜樂一直保持著單純的心思。她心思剔透,在他們這堆人的世界裏就像一面不染纖塵的明鏡,從不掩藏什么,所以才能讓人輕易卸下心房。她又像是冬日裏的暖陽,吸引著周遭的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取暖。
能認(rèn)識喜樂,是他們這群人最大的幸運(yù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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