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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失（3 / 3）

實在是惺忪平常的問題，往常賀清越一天能問好十幾遍，但眼前再聽，不知怎么眼眶止不住地泛紅。

她不說話，賀清越背手抬她的臉，動作輕得不存在冒犯之意。

他的嘆息不比她少，微微寒涼的拇指在她臉側(cè)摩挲兩下，就像過往的無數(shù)次一樣俯身同她說話，嗓音低得像哄。

“不想說話就聽我說?！?

她還是瘦。這是賀清越雙手扶著她腰把人抱上前車引擎蓋的唯一念頭。一條腿橫進(jìn)她雙膝之間，用自己作為防止她下滑的橫欄，但初弦眼疾手快地?fù)巫×松?，用的正是她那只不戴腕表的手?

如果可以校正賀清越的用詞，她會表示自己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沒有任何戀愛經(jīng)驗的年輕女孩子，驟然得知與自己交往的男朋友原有一個本當(dāng)戶對的未婚妻，換誰都會敏感多想。

但初弦計較的不是這個，她只是疑惑，為什么這番解釋的話會從賀清越奶奶口中聽到；由她老人家出面做說客，她當(dāng)然有覺得被尊重，但心底裏同時矯情地希望，這些話能出自賀清越。有那么一兩刻甚至?xí)Ｈ坏叵?，他不說，是不是在他心裏，其實她連解釋也不太配？

她固執(zhí)地不肯看他一眼，賀清越捏著外衣領(lǐng)子將她裹得更緊，只露一張不管何時何地依舊美麗的臉。

“鐘立謙那樣對你，不是你的問題，是我，一切都怪我?！?

“是我執(zhí)意追求你，是我用下三濫手段強(qiáng)迫你和我在一起，是因為我，把你卷入莫須有的風(fēng)暴?！彼D了頓，露出緊繃神情的第一個苦笑：“我完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將你留下。但同時我知道，我不會再遇到愛情了——如果你愿意把我們之間發(fā)生的所有一切稱之為愛情。盡管它開始得不夠清白端正，也沒有宿命般的橋段，時至今日的我沒辦法說服自己放手，不可能初弦，我們沒有道理要分手?！?

初弦從沒聽過他一口氣說這么長的話，一時啞然，因為缺水而微微干澀的唇瓣徒勞地張了張，收在寬大外衣之下的手指掐住蒼白掌心。

他，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月光疏冷，描鍍他深刻鋒利的輪廓，晦暗中帶著舟車勞頓的疲憊，賀清越后手抵著她，前額貼過來。

“不是找借口，我和戚映，確實是兩家安排的關(guān)系。但我和她沒有感情，我也不是她的性取向，我們一年到頭見不上兩次面。上一回，還是約了我奶奶，三個人一起談解除事宜。對不起，之前一直沒告訴你，讓你從別人口中聽到這些話，這點是我做得不好。對不起，你可以原諒我嗎？”

他握住她指端森白的手，纖細(xì)骨感的手指微微僵硬，被他抵著唇邊啄吻。

一下又一下，他的吻不帶任何情欲，落得很克制，仿佛在不厭其煩地確定什么。

此刻突然起了風(fēng)，懸鈴木婆娑搖晃，偃旗息鼓的陣雨隱有卷土重來之意。

一線稀薄月色描著他微弓的背脊，賀清越忽然深深低頭，那瞬間錯眼而過，她在他眼裏，清晰地看見自己。

愛一個人的眼神騙不了。

他蹭著初弦頸窩，閉著眼，鼻息短促地亂。

“要我承認(rèn)很難......但實際上，真正沒有安全感的人是我。你那么年輕，又那么美麗，你有一百萬個讓我喜歡的理由，而我呢，你未必真的喜歡吧?！?

初弦沒伸手擁住他也沒推開他，事到如今，她反而不太想再說什么。

質(zhì)問嗎？對方也道歉了。借題發(fā)揮嗎？她似乎沒那個本事。

她茫茫然地，感覺有什么貼著她腰側(cè)細(xì)微顫動，賀清越牽著她的手伸入大衣側(cè)袋，摸到一個小小的、邊角割手的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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