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逍亭抬眸看她。
氣氛有些微微的凝固, 晏慕淮胸腔之中攢了一股氣，把話說完后就沒了，她的心情近乎是忐忑的。
良久, 顧逍亭垂下眼簾：“準了。”
晏慕淮唇邊驟然綻出笑容。
顧逍亭很少會答應(yīng)別人什么，一旦她答應(yīng)了，那就說明這件事穩(wěn)了。
“上車，回家。”
路上，顧逍亭看著手機裏凱莉發(fā)來的銀行卡號, 忍不住偏頭輕笑一聲。
司機已經(jīng)自覺把擋板升了起來, 晏慕淮大腿上擱著筆記本，聞言往她這邊輕輕偏了偏頭：“笑什么？”
顧逍亭道：“沒什么, 只是……單純覺得很好笑，有的人怎么能這么蠢，明明她身邊所有人都已經(jīng)離開了, 她怎么就還執(zhí)迷不悟、認為所有人都站在她那兒呢。”
這話諷刺的是顧小筱。
然而晏慕淮手上動作卻突然一頓, 空白文檔裏頃刻跳出數(shù)不清的英文字母，還在不斷迭加中。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驟然回神, 將手從鍵盤上挪開, 按了刪除鍵。
筆記本電腦右上角有隱隱約約的反光，顧逍亭的小半張臉被框了進去，晏慕淮盯著那裏，透過那一塊去望顧逍亭臉上的神色。
“……怎么突然想起說這樣的話？”
問出這句話時, 她喉頭微微發(fā)癢, 聲線有些不自然的緊繃。
顧逍亭往她肩上靠了下：“不是突然啊，有感而發(fā)嘛。”
這話聽著輕松，說的人也沒任何不自在。
晏慕淮微微放松了些：“又打算做什么？”她側(cè)過頭, 在顧逍亭眼中瞥見了一點惡作劇似的促狹。
顧逍亭每次做什么壞事之前，表情都是這樣的，像只偷腥的貓似的，也正因此，晏慕淮能從她自己都沒發(fā)覺的小表情中，辨認出她當(dāng)下的情緒。
“不是打算做什么，是我已經(jīng)做了什么。”
顧逍亭把目光轉(zhuǎn)到她腿上的筆記本，嗓音聽上去滿不在乎：“顧小筱不是在準備對付我嗎？我收了她送我的大禮，自然也應(yīng)該還一份回去才對，禮尚往來不就是這么說的嗎。”
晏慕淮感覺到她此時的情緒有些低，以她對顧逍亭的了解來說，這情緒實在不能稱得上感興趣。
她順著顧逍亭的話往下問：“什么禮物？”
“一份非常大的禮物，和送給姜成衛(wèi)那份兒有點像。”顧逍亭突然頓了頓，話音往下沈了沈，道：“之前有一次，我偷聽到她和什么人打電話，那人跟她說了真假千金的事，我剛好想起來姐姐肩上的胎記，就順便幫了她一個忙……”
她輕輕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晏慕淮太清楚她心裏都在想什么了，合上筆記本，“沒有怪你的意思，繼續(xù)說吧。”
顧逍亭：“前不久那次意外太巧合，顧小筱又恰巧對這件事知道得很清楚，稍微聯(lián)想一下，就會知道這件事和她、還有她背后的人有關(guān)。”
晏慕淮輕輕蹙眉。
顯然，從顧逍亭的語氣中，她窺見了什么。
那似乎是海面上的冰山一角，而在那冰山下頭，還有數(shù)不清的骯臟與丑惡。
顧逍亭感嘆了一句：“顧小筱是個蠢貨沒錯，這人看起來倒是不蠢，知道躲在顧小筱身后，把她當(dāng)槍使，但同時她也犯了一個錯誤。”
“——永遠不要和蠢貨合作，因為你不知道，她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把你賣了。”
晏慕淮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她余光瞥著顧逍亭的面色，發(fā)現(xiàn)她此刻露出的神情非常像貓。
且還是一只喜歡玩兒貓捉老鼠游戲的貓。
她只不過把這一切當(dāng)成一場游戲罷了。
因為她根本不在乎這場上人是生是死，亦如她從一開始就對游戲不感興趣。
會參與，只是因為那人把小算盤打在了晏慕淮身上。
而她剛好非常討厭別人覬覦自己的東西。
凱莉在第三天晚上收到了包裹，被裝在黑盒子中，沒拆開來之前根本想不到了裏面是個什么東西。
她拆開看了眼，裏頭是個胖頭胖貓的玩偶，是只黑色的小貓，雕刻得活靈活現(xiàn)、栩栩如生，對上它那雙眼睛時，幾乎讓人生出股疑惑，好似它是活的，而并非冷冰冰的死物。
凱莉心一驚，拿起黑貓端詳了好一陣，才在說明書的指引下，發(fā)現(xiàn)了藏在其中的攝像頭。
黑貓肚子裏是竊聽器，眼睛是攝像頭。
顧逍亭的想法很簡單，顧小筱是個沒腦子的，從小被寵到大，遇見什么事恨不得全推給別人，在她的認知裏，她的房間是最安全的地方。
一個人所以的秘密都藏在了房間裏。
所以顧逍亭不打算做人了。
二十四小時的監(jiān)聽和監(jiān)控，她就不信抓不住顧小筱的狐貍尾巴。
凱莉察覺到她的心思，猶豫了一瞬，想想銀行卡上的巨額數(shù)字，最終咬咬牙，趁下午打掃時把黑貓放進了顧小筱臥室裏。
今天周五，顧小筱每周周末從學(xué)校回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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