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裏彌散著終年不散的水霧,荊棘百合被白玫瑰簇擁著,有銀色的蝶在其間飛舞。風(fēng)起時卷起玫瑰花瓣,飄蕩在上空的乳白色霧靄中。
漫山遍野的花海中,身著白色華服的眾神之王,看上去仿佛自帶圣光。他翡翠色的眸子深不見底,笑容清淺到幾乎看不真切。
江虞南尷尬的不知所措,半晌憋出一句:“……真巧。”
“不巧,”奧丁淡淡一笑,“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不是我。”
“我知道。”
他答的毫不猶豫,語氣又無一絲波瀾,以至于江虞南一瞬間沒反應(yīng)過來。
奧丁又轉(zhuǎn)身看向花海,不再說話。江虞南開始思考該如何離開,就聽他又說話了。
“你應(yīng)該傍晚再來。這種百合在夜晚會發(fā)出瑩白的光,很好看。”
“是嗎?我是精靈都沒聽說過,”江虞南有點詫異,想要詳細的問問卻又忍住了,“……陛下真的很博學(xué)。”
奧丁輕聲笑了,他抬起一只手,銀蝶蹁躚而來落在他指尖,翅膀輕輕的扇著抖落細碎的星光:“這是荊棘百合的伴生蝶。”
那銀蝶看著有些眼熟,隨即江虞南想起來,奧丁之前放出來的那只銀蝶似乎也長這樣:“陛下那只也是么?”
奧丁微微一笑:“不,那是魔法幻化出來的。
江虞南有點好奇,奧丁為什么這么喜歡這種伴生蝶,可是他們?nèi)缃竦臓顩r他都沒搞明白,還是少說話為妙。
奧丁指尖一動,那銀蝶向江虞南飛去,他伸出手,那小小的蝶在他掌心落下,帶來微癢而奇妙的觸感。
“這種伴生蝶從最純粹的光明之力中誕生,它會指引向你內(nèi)心深處的渴求。”
“記得我之前說的么?”奧丁看著他,如同長者看著欣賞的后輩,“如果不知道做什么,就聽聽你內(nèi)心的聲音。”
江虞南屏息靜氣,過了半晌在奧丁的目光中搖了搖頭:“我什么都沒聽見。”
奧丁有一瞬的驚愕:“……什么都沒聽見?”
江虞南點了點頭,芬裏厄居然還沒來……等等,他突然怔住了。芬裏厄去金宮見奧丁,奧丁卻在這裏……
他手一顫,那銀蝶受驚飛起,又飛去落在奧丁肩上。
奧丁那雙似乎能看破一切的眼看了他一會兒,了然道:“你在等芬裏厄?他不會來了。”
江虞南微微捏緊了拳,聲音卻很平靜:“哦?你把他怎么了?”
奧丁眼睛微彎,看上去心情不錯:“他的父親回來了想見他,不必擔(dān)心。”
“洛基回來了?”
“他連這個都告訴你了?”奧丁眸色加深,他走近了幾步,“……那你是怎么想的?”
江虞南有點懵:“我覺得沒什么啊?”
很久以后江虞南又想起這件事,才意識到他們完全是雞同鴨講,根本沒在說同一件事。
很早以前就有預(yù)言說,洛基之子將會帶來災(zāi)難,掀起世界戰(zhàn)火,最終毀滅眾神。當然,首先是殺了眾神之王奧丁,然后才毀滅了眾神。
因此洛基的孩子都被囚禁了,芬裏厄是奧丁看著長大的,他勇猛善戰(zhàn)且忠誠,被奧丁留在了身邊。但是為了避免民眾恐慌,芬裏厄?qū)ν獾纳矸菔羌冄陌⑺_神族。
當時他實在沒想到這些,然而奧丁的臉色讓他意識到事情并不簡單。
“你覺得沒什么……”奧丁又緩緩重覆了一遍,居然笑了。
他異色的眸子微瞇,隱隱露出幾分怒意,走到江虞南身前,剛低下頭就看見他脖子上顯而易見的“痕跡”。
很激烈,看上去還很新鮮。
奧丁再也笑不出來。
江虞南汗毛倒立,立刻就想往后退,卻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
“陛下,我要回去了……”
“你想去找芬裏厄?”奧丁抓著他的手不自覺的用力,見他疼得臉色發(fā)白,又松了幾分,可語氣還是硬邦邦的。
“你不能跟他在一起。”
“憑什么?”江虞南驚怒交加,努力想掙脫他,奧丁卻突然不說話了。
奧丁靜靜的看著他,眉頭微蹙。大風(fēng)忽起卷起漫天的白玫瑰花瓣,他目光幽深而綿長,似乎有許多話想說。
可最終他只牽起他的手,如同初次在密米爾神殿相遇時那樣,帶著彬彬有禮的、克制的溫柔。江虞南怔楞間居然突然忘記了掙扎。
前面突然出現(xiàn)一扇白色的光門,奧丁牽著他走進去,奪目的白光中他看見奧丁微微一笑:“你說的對,我確實放不下權(quán)力和地位……你也知道我為這個位置付出了太多。”
江虞南被光線刺的瞇著眼,嘆了口氣糾正他:“我根本沒說過……”
奧丁微微一笑:“我?guī)闳€地方,你就明白了。”
世界之樹,命運井。
三個身姿曼妙的女神族坐在世界樹下,那是命運三女神。她們是時間的兒女,分別司掌現(xiàn)在、過去和未來,每日的工作就是照顧生命樹,以及編織命運之網(wǎng)。
維爾丹蒂正對著纏在一起的線頭發(fā)呆,抬頭看見奧丁帶著一個精靈進來,忙躬身行禮:“奧丁陛下……”她看見奧丁身側(cè)的少年時目光微頓,笑著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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