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蘇大懷的兇悍樣子,李爽心沉甸甸的,等回來神來,看著越貼越近的王大丫,生出逃跑的沖動。
“謝謝大丫,那我現在就回家勸我爹,跟你聊天很愉快,以后有機會咱們再聊。”李爽掙脫了王大丫熱情的挽留,拿著書落荒而逃。
王大丫看著他匆匆而去的背影失望喃喃道:“蘇墨哥哥真是好帥,就連背影都那么斯文帥氣,唉,要知這樣我就不提他爹打人的事了,沒準還能多聊會兒。”想到剛才蘇墨說跟自己聊天很愉快的話,王大丫又高興起來,扶扶頭上的紅絨花興奮地想:看來以后得多找機會跟蘇墨哥哥親香親香。
李爽千不甘萬不愿地回到老蘇家,她也想過要逃跑,但這個架空的大魏國實行嚴格的戶籍制,出門二十里地都得要路引,拿不出來就得當流民處置。而且這個時代并不太平,邊境常年爭戰,人心惶惶,城外的治安尤其混亂。像小股兒的匪徒、流寇、敵國細作,這些人都是些亡命徒,專愛做些殺人越貨的買賣,自己跑出去落到他們手里,不用蘇大懷出手自己就gameover了,再說既然是穿在文中的頭號炮灰身上,自己就算逃出去估計也落不著好下場,還不如在原定情節中尋找一線生機。
原主的身世之迷得他考中秀才后才會爆發,大約大半年以后才會身死,所以現在自己還有點時間,可以想想辦法。
她磨磨蹭蹭地走到蘇家的屋外,在村里王、蘇是大姓,各占一半,各家的貧富差距參差不齊。而蘇墨家可以說是村中最窮困的人家之一,本來家境就不好,還長年供著一個讀書人,就好像流浪漢每天吃飯要下館子一樣,讓整個家的經濟狀況在破產邊緣徘徊。
院子里那幾間茅草房因年久失修破敗不堪,風稍大點兒就要跳搖擺舞,李爽每每看到腦中就想起:茅屋為秋風所破歌來,怎一個破字了得,虧了現在是夏天,要是冬天那北風那個一刮,雪花那個一飄可就有得熬了。
她推開院門進了院,堂屋中走出個五十歲左右的老太太,放到現代五十歲年紀不算大,有好多電影明星五十多歲高齡還敢演十幾歲的少女呢,可眼前這位老太太卻衰老得格外厲害些,臉上皺紋縱橫如刀刻一般,皮膚黝黑,其貌不揚,還有些齙牙,只一雙眼睛透出精明與算計。
“大娃兒回來了,我正想讓你弟喊你來家吃午飯呢!現在天熱了,以后別在太陽底下讀書了,仔細傷了眼睛。來,快進屋吧,奶給你專門做了好吃的。”老蘇氏眼睛瞄到李爽手里的書,滿意地笑了笑,在她看來李爽就是她投資的潛力股,現在辛苦點不算啥,只要他能好好讀書掙個前程,老蘇家就有徹底翻身的那天。
“奶,我知道了。”李爽看著這老太太別提心里多別扭了,看向自己的眼光就像是看一只會下金蛋的母雞,對他投入的每一分關心和愛護將來都要成倍收回的,有這種親人真的很可怕。
她想告訴老蘇氏與其花大錢投資自己,還不如對她的親兒子蘇大懷好一些,這位雖說不識幾個字,可絕對是天殺星下凡勢不可擋,他才是日后光耀老蘇家的正主兒呢。
李爽知道,當年老蘇氏之所以能教唆著兒媳柳氏干下借種生子的事,還有個原因就是蘇大懷很有可能不能生孩子。
蘇大懷在娶柳氏之前曾娶過老婆,可成親三年無所出,老蘇家可不養不會下蛋的母雞,尤其是老蘇氏這不吃虧的性子,上竄下跳把前兒媳罵得恨不能立馬抹脖子上吊以謝罪,媳婦的娘家人都是老實人,讓她說的竟也覺得自家女兒理虧,反而直給老蘇氏陪禮,只帶了一半的嫁妝就把女兒領回家去了。
干凈利落地處理了前兒媳,老蘇氏很得意,馬上就張落著把鄰村的村花柳氏娶進了門。
結果人家前兒媳半年后再嫁,轉年就生下個大胖丫頭,前兒媳不吵也不鬧(估計知道吵也吵不贏戰斗機老蘇氏),就是整天抱著孩子到老蘇家附近晃悠,不是說我不能生嗎?看看咱懷里抱得是什么?!
反觀柳氏成親快兩年肚子依舊沒動靜,這殘酷的事實打得老蘇氏的臉啪啪作響,這才知道弄了半天不行是自己的兒子。
老蘇氏也曾試著勸大兒子去看看大夫,可蘇大懷卻不認為自己有病,在他看來這關系到他做為一個男人的尊嚴,再說依他那能幾拳打死野豬,打殘對手的身手,怎么可能會有病?
他打死也不去看大夫,認為生不出孩子就是女人的錯,誰說他有病誰就有病!他啥毛病也沒有!!為了這事還跟老蘇氏大吵了一架,然后轉過頭就去折騰柳氏,發誓非得弄出個孩子來給老蘇氏看看,直接后果就是柳氏三天沒能下來床,再出來時整個人都是虛飄著的,看的老蘇氏都直叫:造孽。
不過李爽覺得像老蘇氏這種有野心的人,就算是自己兒子能生養,她也不會放棄這個可能會改變自家運道的機會,能偷到天上文曲星的種,借上官老爺的運氣,對于蘇家是一場天大造化,后來要不是蘇大懷壞事,她可能就成功了,畢竟蘇墨在讀書上的天分是有目共睹,將來雖不敢保證一定能考個狀元、榜眼什么的,考個進士混個官當當還是沒問題的。
而且老蘇氏有著農家婦人特有的精明狡猾,當初那件事她做得極為嚴密,按她推算出的日子,讓兩人幽會了兩三次后就讓柳氏回家了,之后任蘇長卿再三利誘也絕不再去,時間長了蘇舉人也歇了心思,把這段露水情緣拋到一邊,轉頭另結新歡去了。
因時間上拿捏得很準,后來柳氏懷孕產子沒有任何人提出過懷疑,真相是什么只有婆媳倆心知肚明。蘇墨長到六歲便被老蘇氏力排眾議送去學館開蒙,事實證明他確實是個天生的學霸,很輕松就得到夫子的賞識,做為得意弟子來培養,甚至還為了把握大些,特意壓了他幾年才讓他參加科舉考試。
原主也不負眾望,今年八月參加縣試就得了個案首,雖說這只是萬里長征第一步,也讓老蘇氏狂喜不已,覺得自己當年賭對了,對于蘇墨也愈加疼愛珍惜。
老蘇氏拉著李爽上桌時,飯桌上一家人都坐齊了,老蘇氏、蘇老頭、蘇大懷、柳氏、蘇大懷的弟弟蘇大華、二嬸王氏和他們的三個孩子,十三歲的蘇君、八歲的蘇容和四歲的蘇小花。
“喲,這讀書人就是不一樣啊,一本書還得分好幾個地方去讀,一家人等你來才敢動筷子,你幾個弟妹餓死活該,爹娘可是家里的長輩,也要等你個小輩來了才能吃飯,傳出去可就好說不好聽了。”王氏斜眼看了蘇墨一眼,不陰不陽地說道。要說這個家誰看蘇墨最不順眼第一個就是二嬸王氏了,凡他干啥都能挑出毛病來,不過王氏平時好說閑卻不懂說話的技巧,說出的話往往能得罪了一大片人。
“咱家每天吃飯都是固定的時辰,我可沒遲到,嬸嬸要是餓了,不防多吃一點兒。”李爽沖王氏燦然一笑,人就麻利的坐在桌前。老蘇氏看了王氏一眼,手里分飯的勺子一抖,特意少給她盛了一點。
“說你一句怎么了?竟然還頂撞長輩,我再怎么說也是你的二嬸,虧你還是讀書人?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王氏看著婆婆到抖動的很有技巧的飯勺,氣得聲音變尖利起來,都是這個喪門星害的。
“咱們一人一句,何頂之有呀?”李爽看著王氏面帶微笑,態度平靜,知道自己現在說什么,做什么也討好不了她。
“你,你個.....”王氏不依不饒地指著李爽,準備來一篇5000字的即興演講。
“哼!”蘇大懷此時冷哼了一聲,他是個身高一米八,氣場兩米八的花臂大漢,長得膘肥體壯,面目兇狠,一身的煞氣,坐在那里像個鎮鬼的鐘馗,跟他一比家里其他人都是美羊羊,溫順的得不像話,他這一出聲,嚇得王氏接著噤了聲,臉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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