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曲看到,原本井井有條的蒙古部落亂成了一鍋粥,再往遠處看去,那些平時耀武揚威說自己多么厲害的牧民正亡命似的騎馬回來,一邊騎還一邊往后看去,而后面跟著的是一大群騎兵,他們的旗幟上寫的是漢字華夏,手里舉著的鐵管樣子的東西啪的響起一陣,蒙古牧民就會倒下一些人。何曲感覺有點熟悉,是火器!他在淮軍時也曾見識過火器的威力,離的很遠就可以將人殺死。難道是朝廷打到草原上來了??何曲的心砰砰的強烈跳動,不過隨后又自嘲的搖搖頭,他清楚的知道,不可能。
就在他想著的時候,牧民和那些騎兵就已經呼嘯著沖進了部落里,那些人的火器跟何曲在淮軍中接觸的不一樣,不但輕便靈活,威力還大。轉眼間就把部落里不多的抵抗全部都消滅了。這時候何曲看到一幫騎兵將頭人一家從帳篷里趕了出來,三丹也在其中。就在何曲擔心的時候,那群人將手中的鐵管火器對準了頭人一家,不好,何曲不顧身邊奴隸的勸告沖了過去。
吳迪興意闌珊的看著面前這個小部落的頭人一家,從進入草原不知道打了多少這樣的仗了,基本是槍一響,然后就可以跟著沖鋒就行了。因為張準叮囑的,要給草原上的統治階層給予打擊,所以從一開始,張二水和吳迪就沒有留下這種俘虜。吳迪揮揮手準備把頭人一家槍斃,就在這時候,一個衣衫襤褸的人沖了過來,身邊的戰士趕緊將槍對準了這個人。
何曲沖出去的時候腦子一片空白,別的蒙古人死不死跟他沒關系,但是三丹不光照顧他,也照顧了其他奴隸。跑著跑著看見對方拿起火器對準他,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何曲大喊一聲:“我是漢人,漢人!”然后撲通跪下了。
“你是漢人?那為何要阻攔我們,難道這頭人對你很好?”吳迪聽見這個衣衫襤褸的人自稱漢人,不由得為他的行為感到有些奇怪,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漢x奸”?口中的語氣自然就重了起來。
“這位將軍有所不知,我乃臨安人名叫何曲,臨安被攻破之前投筆從戎,被俘后發配到此地做奴隸。平時沒少被蒙古人欺負。但是頭人女兒三丹宅心仍厚,不光是我,其他奴隸也多受她的照顧。至于頭人,雖然沒有優待我等,但是也未折磨虐殺。比起四王子旗等部落,已是很好。”何曲聽到吳迪問道,趕緊一口氣的將情況介紹了。
吳迪有些為難了,不過他還是讓人去分別問問其他奴隸,情況是否如這個何曲所介紹的那樣。情況很快就搞清楚了,確實如他說的那樣。這下張二水和吳迪為難了,沒辦法一遍收繳繳獲,一邊用電臺向張準匯報。而張準那時候正在準備跟綦公直決戰,他的回復是:樹立榜樣,制造矛盾!然后給他們兩提供了一些操作辦法。
吳迪張二水看過電報,商量了一會,叫來了頭人思勤。這時候的思勤已是方寸大亂,之前那群兇悍無比的騎兵把鐵管子對準他一家的時候,他已經死心了。誰想到是那群奴隸救了他。捫心自問,雖然他沒有虐待他們,但是也沒有優待,這事讓思勤百感交集。之前叫囂著要殺光奴隸的圖和已經被踩成了肉泥。所以當他被叫張二水吳迪面前時,思勤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乖乖的跪著,不敢對視。
“思勤是吧,實話告訴你,我們是華夏寨的,本來想殺了你,但是漢人奴隸為你求情,我們才沒有動手。但是也不能這么便宜你,你們草原上的規矩,輸了就將部落并入贏了的,你是否愿意!”吳迪看著眼前的思勤,用半生不熟的蒙語開口說道。
“愿意,我思勤部落愿意歸附貴寨。”思勤恭敬的回復。
“恩,那你就讓你的牧民們將東西收拾好,跟著我們往南遷徙吧。到時候你們在草原上放牧,我們只需要馬匹,到時候用糧草,食鹽,鐵器跟你交換,你也不要想其他小心思,如果膽敢兩面三刀,決不輕饒!”張二水在一旁叮囑著,一手大棒一手蘿卜,他的很是熟練。至于為什么要往南走,是因為他們搶奪了太多的財物了,這次還解救了這百十個漢人,這下正好將東西送到南面,拍個電報蘇升張堯,讓他們派人來接收就行了。
就在他們交談的時候,華夏寨的戰士正在跟何曲對話。對話的起因是有幾個華夏寨的戰士準備跟之前一樣,將那些之前抵抗他們的牧民全部殺掉,而何曲阻攔了。
“各位英雄,不是我何曲看不得你們殺蒙古人。何曲恨不得殺盡那些正在江南之地殺燒搶掠的蒙古人,就算這部落先前的牧民圖和,何曲也覺得此人該殺。可這些牧民從未傷害過漢人的性命,也未有參加蒙古軍隊,他們每天做的就是放牧而已。至于蒙古人從咱們漢人那搶奪的東西,這些牧民也沒得到過。草原是苦寒之地,民風彪悍,遇到貴軍進攻,這些牧民自然要抵抗。
也許先前你們有遇到過拼死抵抗的部落,但思勤部落不曾這樣啊。今天你們殺了他們,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那以后哪有人給貴軍投降呢?如果其他的部落為了逃跑將所有的漢人奴隸殺掉呢?”何曲對著面前這些看上去兇神惡煞的華夏寨士兵們喊道。
這時候談完事情的張二水,吳迪走出帳篷,正好聽見何曲這番話,這讓他們有些驚奇,因為這個何曲所說的,跟張準的意思一樣。之前張二水也擔心華夏寨戰士養成嗜殺的習慣,他原本就想跟戰士們談談,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有三丹和思勤這兩個例子。想到這,張二水走了過去,
“士兵們,剛剛這位小哥的話,你們聽到了吧。自從進入了草原,到處都是敵人,到處都是仇視的目光,大家為了自身的性命,殺掉反抗的人是應該的,這也是我和吳迪的命令。剛開始可能大家有些不習慣,不過不知道你們自己有沒有注意到,現在你們習慣了殺戮,甚至有的人還享受這種殺戮!但是我們殺戮的目的是什么?”張二水說完這句停了下來,想看看戰士們的反應。戰士們沒有互相交談了,仔細的聽著他說話。
“你們知道那個叫三丹的姑娘,照顧了很多奴隸,這說明蒙古人中也有善良的人。而這個部落的頭人思勤,沒有虐待奴隸,也沒有對他們優待,這說明什么?說明蒙古人中也有一批需要我們去爭取的中立者。那我們怎么辦?這些善良的蒙古人我們要保護他們,把他們當做我們的兄弟姐妹,那些中立者怎辦?我們要給她們壓力,讓他們往好的方向轉變。至于壓力哪里來,那就是打擊掉那批仇視漢人,還有拼死抵抗我們的壞家伙!大家說,對不對!所以,我們的殺戮要對準目標,不能把那些好的,可以爭取的人夜殺掉。”
“對!”戰士們也大聲喊道,其實這也是華夏寨軍隊平時的教育有關系,并沒有要求大家仇視什么民族,或者什么階層,而且是要團結可以團結的,打擊可以打擊的。只是第一次深入草原,戰士們的心理壓力太大了,才造成了有些沒必要的殺戮。
“好了,咱們接下來回到草原邊緣,修整幾天,然后再來草原,咱們就用思勤部落給他們做個榜樣,我們再多解救一些漢人同胞。”
說完,華夏寨的騎兵帶著整個思勤部落向著南方遷移,不過遷移時,張二水放了一些牧民,讓他們投奔周邊的部落去。名義上是沒有太多的糧草供應他們,其實目的還是把一些事情散播出去。因為不管是騎兵還是牧民都有馬匹,所以行進的速度很快。當張準在白登修整,忽必烈收到綦公直戰敗的消息時,他們已經到了大同與草原的交界處。蘇升和張堯已經派來了接受物資的民夫和民兵,見面后,民兵留下了一些監視著思勤部落,不過同時也帶來了一批糧食,布匹,食鹽用來交換了一批馬匹,還有一些教師和醫生。
但是華夏寨交易的對象并不是思勤,而是每個牧民家庭。華夏寨不會也不可能幫著思勤剝削牧民的,頂多是給他一些提成而已。就算是這樣,思勤看著自家帳篷里堆積的各種東西,也是內心狂笑。以前他這個頭人還要擔心,疫病,白災什么的,現在多好,投靠了華夏寨,自己只要安排物資收購,光是提成就夠他一家過上頂好的日子了。
至于牧民就更激動了,以前他們哪里會有自己的收入,都是部落的。現在所有的收入都是自己家的了。可以換漢人的錢幣,也能換漢人的物資。真要知道漢人是這樣的,狗x日x的才會抵抗,有些在抵抗華夏寨戰斗中失去家庭成員的蒙古家庭,在帳篷外破口大罵,不是罵華夏寨,而是在罵圖和這個混蛋!不要覺得夸張,草原上早就習慣了戰爭和死亡,不過如果和平帶來的利益超過了戰爭的利益,他們也不會傻到繼續戰爭。要知道,在草原上,一切都是假的,他們所求的,只不過是,能活下來啊。
而張二水吳迪他們在休息了一天后,此時已經再次沖入了草原。而得到消息的草原各部落更是把所有騎兵都集中在了一起,在草原上準備圍剿華夏寨的騎兵。至于忽必烈的命令,在這些那顏和頭人眼中,當然還是自己的部落重要,所以大同城沒有受到一絲威脅,華夏寨在大同城和周邊新領地的建設也沒有受到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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