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卿朗看著尤聽容將手虛虛地懸在炭爐上,暖紅色微微染上了素白的手指,皮肉玲瓏的好似能透過光,美的活色生香。
似乎她就該是這樣矜貴的。
“多謝了。”池卿朗沒有加上那個(gè)生疏的稱謂,臉上依舊帶著溫潤的淺笑,“家母掛念幺女,做了許多衣衫,唯恐孩子冷了凍了,另外附上幾封家書,聊表思念關(guān)切之意。”
“父母牽掛子女之心是人之常情。”尤聽容聽的認(rèn)真,回道:“池夫人仁慈善良,寶林與陛下又是自小的情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之情在,相信寶林在宮中也能自在如意的,你和池夫人也可稍稍放心。”
池卿朗聽著尤聽容波瀾不驚地說著單允辛和池卿環(huán)的情分,似乎毫不在意,略一思量,還是開了口,“我倒覺得,陛下對寶林于其說是情意,不如說是存了照拂的心意。”
尤聽容并未放在心上,低笑了兩聲,“寶林心地純善、待人真誠,我亦是很欣賞的。”
“聽容。”池卿朗越矩地叫了尤聽容的名字,他不愿看到她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更不想讓她就這樣心懷怨憤進(jìn)了紅墻深宮。
他不忍心。
因此,就算接下來的一番話,是將眼前人徹底推向旁人懷抱,也不得不為之。
尤聽容被他喊的一楞,目光對上了他覆雜的眼眸。
“這是我最后一次這么叫你了。”池卿朗溫煦的笑容裏不免帶了苦澀,“我與陛下一同長大,是情同手足的莫逆之交,更是一路陪著陛下走到今日的高位上。”
“我知道圣上的心機(jī)深沈和狠厲無情,正因?yàn)槿绱耍也鸥荏w會他對你情意。”
“圣上起于微末,忍辱負(fù)重,所以他愈發(fā)偏執(zhí),早在你我初遇之時(shí),他便對你有心,可陛下雖謀算許久,卻遲遲不發(fā),你以為是為何?”
尤聽容垂眸,有些心緒不寧,“陛下的心思豈是我能猜度的。”
池卿朗倏地輕笑,尤聽容向來是落落大方端雅的,他還未見過尤聽容躲閃充楞的模樣。
倒真像陛下激自己是說的,若是當(dāng)真毫不在意,怎會驚恐避讓至此?
對上尤聽容莫名其妙的眼神,池卿朗解釋道:“說起陛下,你倒變得孩子氣了些。”
不等尤聽容反駁,他繼續(xù)道:“陛下隱忍不發(fā),初始是時(shí)機(jī)未到,若迎你入宮便是讓你成了眾矢之的,后宮紛爭不休,牽連著前朝,陛下并無十足護(hù)住你的把握,所以克制自己的心意。”
“而后,便是被我捷足先登了。”池卿朗嘆了一口氣,“陛下雖重情義,但他畢竟是天子,雖礙于與我的友誼,卻并非會受制于此的性子。”
“他之所以愿意成全你我……無非是因?yàn)槟恪!背厍淅蕦⒛抗馔断蛄藪煸趦?nèi)間的那盞琉璃宮燈,“先是賞賜鳳冠霞帔的大紅嫁衣,而后是這盞對雁彩燈。”
池卿朗每說一句,尤聽容的氣息就亂了一分,她并不想聽這些,這些動搖她心神的話。
“樁樁件件,都是男子求娶心上之人的物件,陛下的心意,昭然若揭。”
“宜才人……這個(gè)‘宜’字極好。”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室宜家。”池卿朗說的每一個(gè)字都刺在了尤聽容的心口,逼的她險(xiǎn)些落下淚來,“祝賀新嫁娘的詞句,聽容,雖不是明媒正娶,可……你確是陛下真心求娶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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