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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1 / 3）

◎請燕公子一路同行吧◎

李檣死死地盯著她, 神色還有些小心翼翼，像是面對一張蛛網(wǎng), 不敢用力, 生怕把它一指頭戳破了。

他好像一個從書塾放學(xué)回家的孩童，雖然在書塾裏使壞搗亂，但是從沒真心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有多過分，多嚴(yán)重, 結(jié)果回到家裏發(fā)現(xiàn)自己馬上就要被丟棄。

驚嚇悔恨是有的, 茫然失措也是有的, 還有不可置信。

還是忍不住在想, 哪裏就至于這樣呢？

他攥著勝玉的手使了十成的力, 因?yàn)檫@會兒已經(jīng)沒有心思能分出來去控制自己的力氣，但他的嗓音卻是與自己鋼鐵手指完全相反的輕柔微顫, 像害怕被懲罰一般。

“勝玉，你不是喜歡我的嗎？”

他還以為他被勝玉喜歡了呢。

他還想再問一次。

萬一, 是他聽錯了呢？什么還債, 之類, 其實(shí)是勝玉說來的氣話呢？

勝玉無言。

看著他委屈茫然又有些惶恐的樣子, 胸腔深處某個尖細(xì)的地方一陣陣抽疼。

她輕輕地開口。

“是啊。可是，這不正是你設(shè)計(jì)好的嗎。”

她曾經(jīng)有一瞬間希望自己是個可以被蒙混過關(guān)的傻子。

因?yàn)樗蚕Ｍ? 這一切都能是真的。

她付出的感情，她喜愛過的人，沒有誰比她更希望是真的。

李檣嘴唇抽動兩下，眸光徹底地沈暗下去。

空洞的目光中逐漸浮出憤怒，甚至惡意。

半晌, 他有些輕佻地笑了下。

“所以, 你一直都是裝的。勝玉, 你裝得真不錯。”

說每一個字時，李檣心口上都像是插著尖刀。

勝玉眼睫顫了顫，輕聲回他。

“跟你學(xué)的。彼此彼此。”

尖刀插得更深了。

李檣嘴角的笑容反而咧得更大，帶著些微的血腥氣。

“在我跟前裝這么久，你不嫌惡心自己嗎？”

勝玉沈默不語。

她聽得出李檣語氣中裹挾的沖動和怒氣，如熾火一般張牙舞爪著要將什么東西焚燒殆盡。

李檣放開她的手腕，抬手捏住了她的下頜，盯著定定地瞧，那雙眼珠仿佛要把她每一寸，每一根毫發(fā)都刻進(jìn)去。

“還債？你挺會玩的啊，怎么現(xiàn)在不繼續(xù)了？玩不起了？”

被松開的手腕還在劇痛，下頜骨又仿佛要被捏碎。

勝玉蹙眉忍著痛楚，越發(fā)不愿意流露出半分軟弱，不甘示弱地定定回望。

“因?yàn)橛X得惡心，不玩了，不行嗎。”

違心的話說出來，多少有些磕磕絆絆地結(jié)巴。

但李檣沒聽出來。

像是她身上突然長出刺來一般，李檣驟然松手，放開手的動作還有些害怕驚慌。

李檣緊緊地閉上嘴，全部的表情消失了，原本臉色就蒼白得像舊帛，現(xiàn)在仿佛被撕扯得四分五裂。

李檣倏地冷靜了，不敢再說什么繼續(xù)刺激她，垂下眼睫遮擋著眸底一瞬間升騰而起幾乎爆裂的占有欲和毀滅欲。

在這一剎那他極其想要否定眼前的現(xiàn)實(shí)，甚至想要把這個厭惡他、憎恨他的勝玉給捏得小小的藏起來，想找到那個可以讓他擁抱會為他心軟的勝玉。

但是他的另一部分又極其清醒地提示著他。

沒有了，沒有別的勝玉了。

他只有這一個，而他已經(jīng)搞砸了。

勝玉站在他面前，就像一道最強(qiáng)有力的鎮(zhèn)壓符咒，憑他三頭六臂，也終究無計(jì)可施。

李檣的腳步控制不住地想要后撤。

他想離開這裏，好不再聽到勝玉說出來的冰針一樣的言詞。

李檣低著頭，從未有過這樣的狼狽，渾身浴血在戰(zhàn)場上被十八柄長戟同時指著咽喉時他沒想過逃跑，現(xiàn)在卻想轉(zhuǎn)身奔逃。

但是又舍不得。

李檣胸口激烈跳動，左沖右撞地拉扯著，他使盡力氣壓下去，挖出最后的勇氣開口，試圖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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