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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叁柒』儲君無落（1 / 3）

?兩歲半不到的皇七子楚邯寫了一張“九五至尊”送給皇帝，字跡從容持斂，朝中群臣口口相傳，只道此子他日必有大作為。這二年山西府尹周勐河整頓煤礦，每年上繳稅貢皆排在眾省前列，于是不少官員紛紛奏書上表，請立皇七子為東宮之儲。

養(yǎng)心殿的案卷堆得老高，楚昂著一襲玄色團領(lǐng)十二章紋綾羅袍，頭上烏紗翼善冠沿兩鬢垂落金纓帶，俊逸的五官掩映在黃昏光影之下，只是默默地順手翻閱著，然后又闔起來。

“皇上，該到用膳時間了，今日是……”張福弓身立在仙鶴腿香爐旁，低聲問。

“去翊坤宮吧。”楚昂說著便站起來。

張福應(yīng)了聲是，懷抱拂塵退在一旁讓路。

九月暮秋，空氣中帶了點絲絲涼意，主奴二人出遵義門往左直入近光右門，寬長的袍擺在風中擦出嗖嗖輕響。

張福有些欲言又止。

楚昂并不回頭看他，這個老太監(jiān)的忠心他是知道的。輕啟薄唇：“想說什么就說吧。”

張福不解地問：“老奴有一事不明，皇上真的準備立麗嬪之子為儲？”

楚昂曉得他的心依舊記掛在坤寧宮皇后與四子的身上，默著沒應(yīng)：“那又如何？”

張福把腰弓得愈低，聲音衰老而慢：“這三年來四殿下的用功皇上都看在眼里，鎮(zhèn)日在圣濟殿里苦讀鉆研，眼瞅著一閣樓架子都被他翻爛了，閉著眼睛都能找得見書，不是諸位皇子可比的。”

楚昂眉宇微凝，那日在交泰殿前撞見的楚鄒側(cè)影又浮于眼前，著一襲銀薄色袍擺攜風，冷俊英挺，端端持重。他朗笑著走下階梯，也不見他側(cè)目回頭……瘦了，也挑高了，昔日稚子已斂藏童真，光陰冷了少年心事。

便道：“提他何用，依舊是藏拙。”

藏拙便是不信任。不信靠他所想要給予他的尊榮。不明了他的良苦用心。

那也是因為大皇子啊。張福沒應(yīng)話。

楚昂默了默，自顧自道：“都是肅王那群人在背后起哄，朕豈能輕易遂他之意。”問張福，戚世忠那邊怎么說。

周勐河這些年是一邊為皇帝賣命，生怕愛女失寵，又因著怕愛女失寵，所以暗地里又借肅王之力，想扶皇七子登上儲君之位。肅王的根基在山西，自然樂意賣這個人情，將來皇七子長大登基了，于他可不無壞處。

張福答：“說是病了一場總拖著不見好，瞞著呢，不讓往上報。肅王大概也是想趁他還有口精力之前，把儲君之位定下來。這樣的話，周麗嬪欠了他一個人情，將來山西那邊就還是他肅王獨大。”

楚昂冷下容顏：“周勐河這個吃里扒外的！”說著負過手，頎長身軀踅進了一旁的翊坤宮。

主殿內(nèi)彌散著淡淡的沉香，周雅穿一身櫻草色妝花對襟褙子，正俯在桌前教楚邯寫字。

楚邯寫了個自己的名字，叫：“母妃看。”

周雅低頭，愛寵地撫他小腦袋：“邯兒寫得真好，不怪朝臣們都夸你，一會你父皇來了也叫他看看。”

楚邯快樂地點頭，抬眼看見那二道門下父皇英氣翩翩地邁進來，哧溜一聲就滑下椅子，拿著宣紙小跑出去：“父皇，父皇，你看。”